”
……
在黑暗中,我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坐著究竟有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身體在慢慢地膨脹,正像此刻我嗡嗡響著迅速旋轉的腦殼,在無休止地轟鳴、發熱、膨脹……然而,在我轟鳴發熱膨脹的腦袋還沒有決定究竟下一步該如何作為的時候,阿默卻率先拎著桌上的一個啤酒瓶子衝了出去。
舊事如刀(17)
——這和阿默平常的作風很是不符。他一向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可能是儒家的書讀得過多了的緣故,萬事只講中庸、只求戒急用忍,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做事如此果斷過。
當然,這些都是我現在的疑問,在當時我的腦子裡完全是空的。在阿默身後,我也下意識地起身,操起桌上的一盤豆芽菜,機械地跨出隔間掀開了隔壁的布簾子。
裡面有五個人在吃飯,四男一女,正圍在一起哼哼唧唧地邊吃邊笑。聽見動靜同時抬頭,詫異地望著衝進來的阿默和我,未褪盡的笑靨伴著迷惑、驚愕……
阿默像個棒球投手一樣毫不猶豫地熟練地抬手,手裡的啤酒瓶像榴彈一樣飛出,畫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經過餐桌中間一張紫紅的油光光的胖臉,再彈出,然後撞倒牆上,然後開花,啤酒潔白的水花伴著晶瑩的玻璃渣兒四處飛濺,朦朧中彷彿還有紅光迸現,流光溢彩……
我也毫無感覺地扔出手裡的豆芽菜,方向不是很準,最後它趔趔趄趄地勉強飛到了桌面就觸了底,與其他一堆碟碟碗碗兒糾纏在一起,發出一大片清脆的轟響,像電影裡一段寂靜的場景之後突然響起震耳的交響曲……
接下來,“雅間”裡邊是一片混蝕了——男人沉悶的呻吟、女人高亢的尖叫,驚恐的斥責、本能的呼喊,瓷器落地的脆響和著桌椅倒地的無規則的乒乓聲,彷彿在一個封閉很嚴的小空間裡燃放大串的鞭炮。我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搖晃,雜亂無章的晃,黑的、白的、紅的、黃的,閃閃爍爍,像鞭炮炸起的火花……
有人抓住了我的衣領,我本能的反抗,竭盡全力,手、腳、膝蓋、指甲和身邊的桌椅一古腦兒全派上了戰場,像一個溺水的人在湍急的激流漩渦中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