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的那一塊正繪著一個半面疤痕的面孔,那年輕人便停了腳步駐足觀看。
“看你X的看,還不快……”那公幹膩煩有人看他,隨腳就想踢去,卻在踢中人之前硬生生地轉了角度,堪堪掠過那人的衣襬,大大地垮了一步。
“梅,梅,梅……”被年輕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直看得他沒由來的心裡發慌,想到年輕人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神異事蹟,這話便繼續不下去了。大清晨的便遇見專與死屍打交道的人物,何止是一個晦氣可以形容的磣人?
另一人也有些驚愕地看了過來,臉上的笑也些微地僵硬了。
梅若影卻只是頷首打了個招呼,便邁步離去,留下兩個呆若木雞的公幹。
早市尚未散去,聚集在自發形成的市場上的人們閒暇之餘,也會磕磕菸灰,談天說地。
穿過各式各樣的擺賣小車,他最後停在一個販銅鏡小攤前,兩丈開外的前方,還是那個賣豆花和豆乾的挑子,還是那個年方二八不到的少女,只是事隔兩日,豆花挑子前又有絡繹地食客,少女神色間的悽楚已然消失,看著往來路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欣喜。
賣銅鏡的攤主也剛剛出來不久,看到日前那個有些嚇人的年輕人又站在自己攤前看斜對面豆乾劉的女兒,也不敢吱聲,縮著頭在一旁招攬生意。
幾個大嬸臂挽竹籃隨著人流沿路走了過來,一邊聊著家長裡短,說話的聲氣挺大,遠遠便傳了過來。
“……招的新兵已走了兩月了,這時應該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吧。”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戰……聽說東齊來年是七皇子劉什麼庚什麼的親領兵馬應戰……”
“也許是來年……東齊將勇兵強馬壯的,到時咱這又是十室九空。”
“不一定,聽說咱們有什麼秘密武器之類的,到時吃虧的十九是東齊。”
賣銅鏡的旁邊恰是個賣新鮮雞鴨鵝蛋的攤販,幾個大姑大嬸似是這家的常客,一路行到就打了個招呼,一邊挑蛋,一邊轉了話題與賣蛋的大嫂聊起天來。
“大妹子,你看對面那春花大閨女,今日的氣色可比頭幾日好上太多了,究竟是有什麼喜事呢?”畢竟被談論的物件就在斜對面,那大嬸倒是壓低了聲音說話。
賣蛋的便嘻嘻笑道:“李大姐你還沒聽說?劉家老頭兒的事兒另有蹊蹺,這兩日都傳遍街坊鄰居了,劉蕭氏根本不是老劉頭害的,是那老母親自己病死的。”
“哦?真的?”
“自然是真的,現在傳得沸沸揚揚,靈媒青年‘看屍鬼眼’親自看過了的,怎會有錯?”
買蛋的大嬸便向旁邊的鄰居樂道:“你看我說得對吧,那劉家老母親蕭氏也沒什麼好謀的,這個案子果然有冤情!”
對方也神秘兮兮地道:“鄰家老王早就說了,劉蕭氏是沒什麼好謀的,那些家產遲早是要留給老劉頭的。不過老劉頭的女兒就不一樣了,如果不這麼整整老劉頭,他家春花大閨女又怎麼會自動向那色鬼投懷送抱?不過既然這事情已經傳遍寧城,大概色鬼也不好意思再押著老劉頭不放了吧。”
“哦~哦~哦?老王向來看事都挺準的,他說的是哪個色鬼?”
“還能是哪個?不就是新來那個周啥啥的郡守,他家都已經妻妾成群了,來咱寧城多久?就又添了一房。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看上春花閨女,才使這下作的法門誣陷老劉頭。”
豆挑看來已經擺了有好一段時間了,不片刻,滿挑的豆乾豆花都已售空,少女便收拾碗筷丟回桶裡,擔著挑子走了。年輕人卻仍站在原處沒有挪動。
賣銅鏡的大叔聽幾個長舌婦們越說越險惡,想起攤前這個要命的生人,便咳了一聲撇了幾個眼神。
“李大叔,你怎麼了?眼神抽筋?”一個大嬸見他神色奇怪,便問道。
李大叔不敢發出聲音驚動那個年輕人,便擺出唇型道:“有外人,別亂說!”
旁邊的三姑六婆看了幾遍才看明白什麼意思,齊聲怪道:“哪有什麼外人?別胡說了。再說,這事都傳遍巷道里弄,那周啥啥的郡守就算想抓,又能抓得了這許多人?”
李大叔聽得奇怪,回頭看時,果真已經沒人。只是這幾句話的功夫,那個青年人竟已融入往來人流銷聲匿跡,似乎在他攤前站立遠觀的片刻時間,只是他憑空想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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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回到城外自己的臨時居處時,面上易容的藥水已經幹了。如此,除非用特殊的藥水清洗,否則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