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手軟,那麼這次沒了的,就是自己的命。
“親愛的阿妍,希望這藥真的沒有解藥,這樣,你就要比我更早死了,呵呵。”
嘴裡說的話似乎親熱,卻肯定一絲溫度也沒有,因為她突然停下所有動作,呆在那裡。
看她那樣子,我也搖頭嘆氣,她果然是沒有解藥啊。
司徒凝香的毒,無藥可解的毒……
司徒家的毒,毒司徒家的人……
周妍臉上滿是殷紅的血和稀溜黏糊的漿液。
剛才我在血中混入的內力決無花假。
不用再多看一眼就知道了,她的眼角膜都已經脫落了,眼球破裂,裡面的玻璃體也都外溢了出來。在她被毒死之前,那雙眼睛也是再無法使用了的。
我緩緩地對她說道:“周妍,不要以為我司徒若影一直善良好欺負。人畢竟是會變的,今日你的下場就是證明。不過,也該多虧了司徒家的血,否則我大概也不會有這樣的心計吧。”
頓了頓,見她逐漸鬆脫了捂著眼洞的雙手,又接著說道:“你就安心的去吧,小冉也是司徒家派來的吧。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讓你走得孤單的。”
雖然我肯定是面無表情的,聲音確實陰冷而狠毒,我要讓她到死都不得安寧,我要讓她知道我的恨,屬於司徒若影這個少年的恨。
“也就一副皮相,原本內裡就不是東西,現在外表看上去也不是東西了。”頓了一頓,加重了語調,說道,“周妍,你如今好醜,就用這麼一副醜陋的面目下地獄去吧!”
她臉上的慌亂逐漸轉變為煞氣。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突然間舉掌向我這邊擊來。
她卻怎知此舉正合我意呢?
我稍微移動,用膻中正正對上了她迅速而至的雙掌。
砰的一聲悶響,我晃了幾晃,被震得猛吐了兩口鮮血,在心中苦笑了一番,如此一來,縱使內傷能好……然而膻中仍是迅速借走了她自外輸入的真氣,取而代之的是我注入給她的死氣。周妍被反震之力狠狠拋摔在一丈開外的石牆上,又如破布袋似的滑到了地面上。
周妍背靠著那邊的牆壁,急劇地喘息,間中不住地咳嗽,嗆出一口口濃熱鮮紅的漿液,我聽到她胸腔中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知道是臟腑已經破裂了,血液灌進了胸腔中。
只要狠得下心,就能做到許多事。
我空有內力使不出來,是因為十二正經被寸斷,根本無法溝通四肢。氣海穴也被破了,截斷了任脈自下而上的疏通。我也只能在氣海以上的一線範圍內調動為數不多的內力。
讓她眼瞎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是激怒她,讓她對我痛下殺手。藉以激出膻中的內力,衝入被破的氣海內溝通任脈。
而後將原本殘害司徒若影身體的,已調為己用的異種真氣灌入她手少陰心經內。只可惜時間不夠,仍是有部分殘留在了體內。
這會兒,排遣出去的陰寒真氣已經順勢而上,破了她的心脈了。
要怪,就怪她運氣不好遇上了如今的司徒若影,要怪就要怪她自己的得意忘形。
……自從當了法醫後,也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樣使用心計算計於人了吧。
她再沒力氣站起,我靜靜地聽著那掙扎的聲氣也漸漸地小了下去。
就在她最後一口氣將要嚥下時,她唇角動了動,幾不可聞地輕輕一聲嘆息。
“……司徒隱……”淺淺的一個名字。
“凝香叔叔,為什麼……”隔了一會兒,又吐出另一個名字。那聲音旖旎眷戀,竟然好像因為這個名字讓她纏綿人世不願去陰間。
然而終是嘎然而止,消散於陰溼寒冷的地牢中。
我怔然,為周妍臨死的輕吟。
竟然只是兩個名字,她最後的遺言,是飽含著情意與別離之苦的一聲。
鳥之將死,其名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隱?是說司徒若影的父親麼?凝香?又是指那個傳說中的毒王麼?
周妍啊周妍。
然而,我並沒有再深思下去。我也不是傷春悲秋的俗人。各人有各人的故事,不時我能一一瞭解的。
躺在地上喘了一陣,腹中開始湧上一股冰涼刺骨的疼痛,情知是毒發了。剛才雖借她激出了自己儲在任脈的內力,順便吐了口血清了清毒水,但到底還是沒清乾淨。
如今經脈盡傷,自救是勉強的了,過了這村沒有下店,不能及時治療,以後不知幾年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