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沒過肌體骨肉,灌入口鼻,讓人不能呼吸。
反抗,有用嗎?
誰能,來阻止這一切?
實在是無法忍耐的疼痛,即使強忍著,即使下頜已經被卸了,也無法阻擋的疼痛。不只是身體上,也包括了靈魂的深處。
地底的生活,是如此的虛無與絕望。
四周漸漸鼓譟起來,是其他牢房裡被關押著的人。
蹲在我頭上的男人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兩步走到牢房門口,狠狠踹了兩腳,吼道:“哪個騷包子還叫!哪個再叫,爺等下去幹他!”
廊內立時安靜了。
晌午的日光透過狹小的窗孔,在地上印下一個明亮的光斑。斜斜打下的細小光柱,透明清亮,卻如此無助。
腦袋昏昏漲漲的,任由鋪天蓋地的恨怒淹沒。
無法仔細思索,為什麼平時守衛眾多的地牢,如今沒有進來一人阻止,無法細思他們口中的大小姐和那人究竟是誰。
有個意識不斷地說著:就這樣放鬆吧,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但另一個意識卻不斷地怒吼著:反抗啊,就算死了也要反抗!
可是這些聲音都漸漸湮滅,漸漸消失在一片虛無的搖晃中。
完全無力掙扎了,被折騰,被摧殘,被這些人不當人般地看待。
有人說,嘿嘿,看不出是個好貨色。
有人說,你讓開。
然後,有人被推開,不甘心地跺腳。
即使閉著眼,也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人一步、兩步地跨上前來,十分清晰地感覺到他在頭上蹲下。
然後聽見窸窣的衣服磨擦聲。
心裡更沉了下去。
頭髮也被硬生生地扯了起來。
下顎早就被卸開,嘴巴鬆鬆地耷拉著,早有津液淌了下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非常地狼狽。
這次,是逃不過了。
那人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屈辱、噁心、對骯髒的憎惡,所有負面的情緒如洪水般淹沒了我所有的理智。一直強忍著的淚終於無法阻擋地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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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晉江要求,對某些事情無細節描寫。'
厭
18
我厭惡,厭惡如此軟弱的自己,厭惡此刻無法掌握命運受人擺佈的自己!
即使渾身都被別人掌控著不能動彈,也不能阻止嘔吐的慾望,然而喉嚨都被堵上,連這一點反抗的餘力也沒有。
咽喉深處翻騰著他們灌入的苦澀腥臭,數次的窒息。被扯著頭髮仰起頭,只能難受地不斷嗆咳。
當一個人站在無窮無盡的黑暗裡,伸手向要爬出去,可是不論怎麼探索,仍是碰不到能夠攀登的藤蔓山壁,等著你的永遠是虛無的黑,永遠是沒有出路的絕望,這種時候,你會做什麼?
只有自我了結才是解脫。
但是我卻連那唯一的一條路都不能走。
我大概要與這幾乎無邊無際的憎惡、噁心、厭棄共存一輩子了,除非有一天,能夠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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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在牢外燦爛的照耀著,牢內火把搖曳地照著,然而陰影卻是如此濃重,濃得似乎是一片連綿不絕的黑,如何掙扎都無法穿越的深淵。
是誰,誰在柵欄外的陰影裡竊笑。輕輕的、歡樂的、譏嘲的銀鈴般的笑,動聽的笑。
誰的目光在冰冷嘲諷地窺視著這樣的我。這樣的居高臨下,這樣地自命清高,這樣的輕蔑鄙視。
並非近在咫尺,更非心有靈犀,我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讓我痛苦的嗤笑。
不知道該如何,控制這滅頂的恨。
什麼都沒有,除了屈辱、憤怒、痛苦、瘋狂,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類美好的光明的事物都離我遠去,黑暗罪惡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展示在我的面前。
如果我能忘了這一切,該多好。
如果我能永遠維持原來的自己該多好……
也許,我再沒有這個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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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溼透後留下的汗味,口鼻裡的腥臭是如此鮮明,抽搐地乾嘔,只能勉強吐出一些酸苦的胃液和膽水。
時間過得很慢,很難熬,但是仍是這樣流失過去,發生的事情像是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