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一度懷疑過是我?”
我驚怔地抬頭望向他們。
朱離沉默了良久。
水清揚忽然冷笑:“果然,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朱離了。”
朱離搖頭:“我不曾懷疑過你,只是很多事情,我瞞了你而已。”頓了下,他才又道,“我不知道還能信誰。”
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的朋友,水清揚那句“生是朱離的人,死是朱離的死人”聲猶在耳,雖然當時曾經嘲笑過他的肉麻,但他們之間無間的默契與信任,卻也讓我無端感動。可如今,望著他們清冷地相視,淡漠的懷疑——原來,人生如夢,世事如戲,不止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曾經以為你真的喜歡上了她,我曾經以為你真的不忍不捨讓她為你隻身赴險。當時在花園,我曾經暗示過你,不妨讓小白出面替你抵一些風波,你寧願與我翻臉也不願她出面,原來……一切都不過是你欲擒故縱。甚至在獄中……罷了罷了,”水清揚深吸了一口氣,冷笑,“我又何苦一路設下種種關卡幫你去尋找她,阻攔她……”說著,他忽然扭頭看向我,“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冒冒然將你從張義身邊帶走,讓你跟著他,反倒比你這般被人傷害羞辱好得多!”
他望向我的目光中有驚怒,有失望,有愧疚,有種種難以言喻的痛楚,而我的心在這種目光下除了苦笑,沒有任何的反應。
朱離對我只是利用,張義對我,又何嘗沒有成份?只不過一個是把利用偽裝成了深情,讓人有了希望卻最終成了絕望,而另一個卻是□裸地表現出來,在不經意間又卻給了人無限的希望。
“你現在後悔也還來得及。”我聽得朱離淡淡向水清揚道。
水清揚忽然猛地上前一隻沒受傷的手揪住朱離的上衣:“朱離你是不是人,你怎麼能……”
“清揚,你不是那種兼濟天下,什麼人都肯費盡自己性命去救的菩薩心腸……我知道,你一向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金貴……”朱離面不改色,緩緩打斷他的話,抬手去撥開他的手指。
水清揚的面色似乎更白了幾分。他任由朱離緩緩撥開他,退了兩步,面色沉沉地望著朱離,忽然冷笑:“原來你也知道我喜歡她?對,我是喜歡她!”他半低著頭一字一字地道,“從那日我看她在書房中為了尋找幫你解毒的方子那麼專注和認真的時候,從她瞪著眼睛跟我對視說‘又不是我做我,我心虛什麼’時候,從她在獄中卻一直念念不忘你的安危的時候,從她一路受盡那麼多苦難依然對你有那麼深的思念與渴望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你說得沒錯,我救她,原本是為了成全她的幸福,可想不到我竟瞧錯了你。那麼,好!你不要,我要,你休了她,我娶!”
我驚怔地望著他,我知道恐怕自己此時臉色跟他有得一拼了。這番驚世駭俗的話,卻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一直以為他的捨身相救,只是愛屋及烏盡一份故人之義,可他……卻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讓我消化不良的話,他們不是因為我而反目,而我卻成為他們反目的導火索!
“清揚……”忽聽朱離嘆息,“此事與你原本就無關,你又何苦……”
“現在此事只怕真正無關的人是你了。”水清揚冷冷地截斷他的話,“你若認為她是白晴,就寫一紙休書,你若不認她為白晴,那便更加簡單……”
“小水,我……”
我剛要開口,卻聽水清揚輕聲打斷:“未浠,你放心,我斷不會讓你受如此多的折辱,待我傷好些,我們便離開這裡。”說著他向我露出水清揚式的風姿卓越的微笑,“家父多年前已退隱於西子湖畔,雖曾在朝為官,卻風趣幽默,開朗豁達,絕不是個頑固老朽之人,你這般的心性他定會十分喜歡,家父也早催促我早日成親,我若帶了你回去,他自是高興都來不及呢……”
“水清揚,我……”我張了張口,很想告訴他,我的命運不是賭氣,我也不是一件被人隨意推來讓去的東西,我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特別是被朱離這樣傷害之後,我最想的是躲開涉及其中的所有人所有事,找個安靜的地方療傷。
何況我也有自知知明,我的前身做了什麼,只怕天下盡人皆知,就算旁人豁達開明,這種事情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夠接受的。更何況,他於我也不談不到什麼一見傾心、非我不娶,如此“深情的表白”也其實是跟朱離的賭氣……可話到嘴邊,卻打了個轉沒有出口。
不是不忍心拒絕,只是我不想再在朱離面前示弱!我不想讓他自信滿滿地看著我拒絕水清揚,讓他以為我對他還有執念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