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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氣。他的雙腕雙腳俱銬著鐵鏈,而臉上,臂上,腿上,胸前背後,凡是能看到的衣衫破損之處,全是傷痕!

我衝上前幾步,盯著他身上的累累傷痕,不由扭頭向遠處的陸言怒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待他!”

陸言在廊子的那頭,隔著黑暗的通道,瞧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那冰冷漠然的聲音卻透著空曠的四壁清晰地蕩了過來:“遼人抓了漢人,比這還過分的事情做得多了,下回有機會,你也去問問他們,把漢人剜目剁手,□□的時候,可曾心軟過……”

我的心一抖,只能閉了嘴。

這個世界不是我熟悉和生存的世界,我無法改變和無可奈何的東西……太多!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有人在拉我的裙襬,見阿呼爾一隻手抬得艱難,我忙取了桌上的油燈,蹲在他身邊,然後輕輕扶他坐起來。

“白姑娘……”

他低低地開口,聲音又暗又啞,然而他這三個字一出口,我的淚水便潸然而下!回憶起那段跟張義亡命天涯的時光,不管是不是張義的授意,但阿呼爾卻是第一個喚我“白姑娘”的人,而他雖不是直接因我被抓進了監獄,但一切終究也與我有莫大的關係!

“先別說話。”我柔聲開口,從隨身的提籃中取了水,倒了一杯遞給他,復又用剩下的水沾溼了乾淨的棉布想替他拭傷。早知道他必定會被邊城的守軍用刑,畢竟邊城受戰爭傷害最重,守軍最恨遼人,但卻不料他們竟會下這麼重的手。

阿呼爾避開我想給他擦傷的手,聲音因為喝了水而顯得清楚了幾分,依稀是當日憨直質樸的模樣:“不用……真的不用……”

我輕聲嘆息,知道他不好意思,也不強求,便把布遞給了他:“傷口還是要注意,不然會感染。”

“謝謝姑娘……”他遲疑了一下,費力地抬手接過,輕聲道,“也不知道……我家爺……怎麼樣……”

我怔了半晌,只是搖頭苦笑:“我也……不知道。”

當初張義因救我,受了水清揚一劍,偏是一路奔波趕到崖邊,我的絕決一跳又讓他吊在崖邊企圖救我,而讓背後暴露於蕭戰箭下……他究竟是生是死,我竟不敢想下去。

阿呼爾輕聲一嘆:“我們爺……是個好人,會平安的……”

昏暗的火苗暴漲了一下,微竄的熱氣彷彿一下灼痛了我的眼,讓我眼中微微一酸——好人,會平安的!

可是,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好人?!

青屏說,我們少爺是好人——可是朱離卻是傷我最深的那個人!

阿呼爾說,我們王爺是好人——可是對陸言和邊關甚至整個大奕朝來說,他們卻是殺人如麻、茹毛飲血的異族!

水清揚說,你是好人——可是我背棄了朱離,傷害了張義,連我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冷酷無情!

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好人?!

一時無言,我只盯著那明滅的燭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遠遠聽得陸言刻意的咳嗽,我將提籃向阿呼爾推了推:“這裡面是些食物和清水,你……留著吧……”

這些東西,是讓寧王府的人幫我準備的,借花獻佛,只能說是聊表心意,畢竟我在牢裡待過,深知裡面的艱難。進來之前,陸言親手翻看過裡面的東西——我不得不佩服他的仔細與謹慎。

阿呼爾望著我,忽然低低笑了一聲:“我知道……落在他們手裡,我肯定得死。”

我怔了一下,忽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只想知道……我家爺,好不好,他若沒事,我也放心了……”

我訥訥無言,其實他的結局我也知道,卻不敢去想。

翻出水清揚送我的金創藥,我遞給他輕聲嘆息:“留著吧,也許會有用……”

阿呼爾伸手接過,目光微不可見的一閃!

是的,貼在藥盒子下面的,是我的一枚耳環。

銀製的環圈被我掰成扁扁的一片,只有兩三公分長短,窄而薄而利。我知道,阿呼爾身懷武功,應該也是不弱的。但願他能夠善用此物——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此微不足道,也許連良心上的平安都換不得的微緲。

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緩緩起身,目注著阿呼爾,一字一字地道:“好好活著,哪怕拖得一天,也總有希望!”

這一句,我卻不知道是為什麼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又或者是……那個人!

阿呼爾忽然雙手在地上用力一撐,從半臥的姿勢變成跪姿,向我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