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發現自己手上拿到的牌比其他人都差,出不了幾把就要被逼到絕路上。
有人就會說,你都這樣了,再掙扎又有什麼意思,不如早早投降,做出個好姿態來,或許大贏家還會給你一碗飯吃。
她抿得發白的唇邊露出一抹極淺極淺、冰涼冰涼的笑意。
謝華苓又怎麼會這樣做呢,謝華苓更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即使拼盡所有,即使魚死網破。
謝丞公揮揮手,讓兩個女兒站到一邊。他目視紅姨娘,問的卻是華苓:“小九,你來說,誰打了你的奶孃?”
紅姨娘臉上的笑一僵,心底已經恨不得將華苓千刀萬剮。往日裡這個小賤種在她面前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縮著脖頸半句話都不敢多說,這回居然學會了先認錯服軟,回頭就鑽了空子到丞公面前來哭!誰給這小蹄子的膽子?
華苓直接一指紅姨娘,乾乾脆脆道:“紅姨娘讓洪嬤嬤和範嬤嬤打的。紅姨娘說,‘辛嬤嬤,九娘子今天說的話是你教的?倒是我紅柳看漏了眼!好一個辛嬤嬤啊,好一個賤蹄子,居然敢在我紅柳的眼皮子底下撬牆角,我今天不給你一個好看,還當我紅柳紅姨娘浪得虛名!’”
“紅姨娘還說,‘從我的榴園出去的人,怎能不知道我紅姨娘的規矩?看看你們對面的車姨娘和三娘,從來在我面前半句廢話都不敢說,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我是紅姨娘,我的四娘、八娘和四郎,在這裡,什麼都該是頭一份兒。辛嬤嬤、九娘子,我勸你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好,安安分分的,日子還有得過,要是不聽話呢,太太修園子也還得幾個月,我怕你們到時候呀,就住不上新園子了。’”
小女孩兒的嗓子清清脆脆的,連篇將曾經聽到的話複述出來,幾乎一字不差。小小地喘口氣,華苓看謝丞公,一雙汪在清水裡的琉璃眼滿滿的,全是恨意:“爹爹,小九是不是沒人要的小賤種,賤蹄子?誰也不疼,誰也不愛,為什麼要把小九生出來呢?小九背上疼,那洪嬤嬤將小九扔在地上。”
華苓說一個字,謝丞公的臉色就黑一分。
賤蹄子,賤種?
他親親的小女兒,就算不是從嫡妻肚子裡出來的,身上流著的也是他的血脈,這是他的府邸,是他兒女的家,他的兒女,合該是這府中最尊貴的人,現在卻百般受下人磋磨,合著當他早死了呢?
紅姨娘早撲通麻利地跪倒在地,膝行上前哭喊道:“老爺太太冤枉啊!九娘子你這是說的什麼,我紅柳昨兒晚上可是見都沒有見過你和你的奶孃,怎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九娘子,我紅柳和你無怨無仇,你不要無端白是抵賴於我。老爺,太太,我身邊僕婦們都是清清楚楚的,我紅柳日日守著三個孩兒過活,規行矩步,連眼角都沒有看過九娘子的西廂一眼。也不知那辛嬤嬤平日裡都作些什麼,惹了什麼了不得的人,才被打成這樣,這是為主人肇禍啊。”
紅姨娘的僕婦們撲通撲通地都在她身後跪倒了一片,連連應聲磕頭,為紅姨娘作證。四娘拉著八娘也立刻跪了下來,小臉嚇得雪白,父親的神情是她們從沒見過的可怕。
牟氏用繡了精緻海棠花的帕子拭了拭眼角,不著痕跡看了眼謝丞公的臉色,沒有說話。丞公脾氣寬和,在家中極少發怒,但少有的幾次發怒,無不是將令他不悅的人事務連根拔起。在朝堂上久居高位的人,又怎會沒有些雷霆手段。這件事與她無關,牟氏沒有想過要開口。而且紅柳那賤人說的什麼?她的四娘、八娘和四郎該是這裡頭一份兒的?真真是作死!
紅姨娘的作態把華苓氣得喘不過氣,指著她大聲罵:“你說謊,你說謊!”
紅姨娘垂下臉拭淚,楚楚可憐地凝望著謝丞公:“老爺,賤妾真的沒有作過這樣的事,老爺,賤妾是無辜的,賤妾怎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你才說謊!你不許罵我姨娘!你個賤蹄子!”八娘子眼看著生母被逼得哭了,可憐兮兮的,跟個炮仗被點著了似的,從地上彈起來就要衝著九娘撓。
華苓嚇得臉色慘白,往父親懷裡一躲,眼淚吧嗒叭嗒又下來了。
“這是作什麼!”謝丞公忽然一聲雷霆厲喝,一院子的人都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八娘小臉煞白,身子發僵,卻連哭都不敢哭出來,已經被嚇壞了。
謝丞公拍拍華苓的頭,和聲道:“小九不用怕,今日爹爹教你御下之道。謝貴。”
“聽候丞公吩咐。”大掌事謝貴恭謹地在謝丞公身側彎下腰來。
“那辛氏,是受的什麼傷?”
“回稟丞公,屬下已令得力僕婦查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