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晉還有個暗戳戳一定要收拾他的太子呢。
曲均本來身體就已經很虛弱了,經過這次折騰,趴在床上徹底起不來,看著也就是一月半月的事。丁柯也就不急於把他如何,反正早晚都會死,叫他自己病死豈不更加不留痕跡。
曲均恨道:“蒼天在上,總有你遭報應的一天。”
丁柯冷笑,此次謁見,太子根本沒搭理曲均。丁柯一直盯著他,唯有腹瀉時分開了一會兒。丁柯相信,就那麼一會兒,曲均就是想說,怕是也來不及透露出什麼,何況他本來知道的就不多。
萬墩兒一家正歡天喜地打扮女兒,只是萬大丫的底子實在不好,便是多米拿出積蓄,為她置辦行頭,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盡數上身,也沒能讓萬大丫更叫人順眼些。
竹衣私下裡對多米笑道:“都說外甥肖舅,侄女隨姑,你一家我也見過,你阿媽當年雖已上了歲數,卻仍堪稱清秀,就是你,如今也出落的一表人才。再看你舅舅一家,就是一堆墩子,到底哪裡相像?”
多米臉紅道:“再說翻臉。”
竹衣長長哼了一聲道:“還怪我說,你自己就沒點懷疑?”
“我又何嘗不知他們來的蹊蹺。”多米道:“託人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蹤跡,託道丁大人那裡就立時在他莊子上找到了?只是他拿出的銀鎖確實是對的,對我阿媽離開時家裡的情況也都能說出一二。我想著,便不是真舅舅,起碼也是與我阿媽家有些淵源的。”
竹衣道:“那要是一直不能確定呢?就當他是真的了?”
多米不答。
竹衣氣道:“你心裡可得有個準數。若是個小孩子,你願意收留,隨便你。可舅父擔了個長輩的名義,你又沒有別的親眷,少爺又沒讓你籤身契,等到把他們一家的身契一放,那時候從法禮上講,你的婚配諸事,他們可比少爺管你還名正言順。他們要是想叫你吃虧,少爺可不一定能插上手。”
多米為難道:“好容易撈到條線索……再說,萬一他們是真的呢?”
竹衣恨鐵不成鋼道:“你說,是少爺待你好,還是你這蹊蹺舅父待你好?”
多米遲疑道:“少爺待我自是好的。”
竹衣冷笑:“我知道你一直埋怨當年是少爺連累你父母喪命,如今有了舅舅,少爺自然就不好了。”
多米低頭道:“我沒有。”
竹衣嘆道:“多米,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少爺待你如何?叫你習文,你讀不進書,少爺就安排你習武,習武又不成,便教你做事,出來進去都帶著你,教你歷練。闔府上下比你資質好的有多少?想往少爺身邊湊的又有多少?你也別說不稀罕少爺的安排。你也不是以前的傻小子了,你說說,要是當年少爺如你阿媽所求,帶你到盛國後就不管了,你今日又是什麼光景?”
多米啞然。當年他一個半大小子,又是混血兒,人生地不熟,別說跑到大同找舅舅,就是找上了門,人家肯不肯認他還不一定。萬墩兒一家的勢利眼,這些天來多米也深有體會。
竹衣道:“當年你父母遇難,多有巧合,下手的是狄人,你怎麼就記著少爺不好?”
多米急道:“我沒說少爺不好,我就是……我就是心裡有些過不去。我從來沒埋怨過少爺。”
竹衣默然,這世上有很多事情講情不講理,死的是多米的爹孃,多米怎樣想,竹衣也無能為力。然而這些年來多米是他帶著,兩人有半師之誼,竹衣很不想看到多米就為了個所謂的舅舅行差踏錯。
“算了,既是你的舅舅,你願意怎生相待是你的私事。但要記著,不管怎麼樣,少爺的事絕對不可以對你那便宜舅舅透露半個字!”竹衣囑咐道。
多米點頭道:“放心!我知道輕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度陳倉
為防夜長夢多,萬墩兒一家緊趕慢趕為萬大丫拾掇了一點嫁妝,就把人送到了才經武的院子。才經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把才茂從馬棚裡叫出來,還給他擺了兩桌酒。
竹衣暗地裡嘲笑多米:“聽說過童養媳,還沒聽過童養妾的。”
多米滿臉漲紅,啞口無言。
他私下裡也勸過萬家的,不說這樁撒潑耍賴得來的婚事本就不成體統,單說才茂,他就不是什麼好人。
作為太監的義子,哪怕他的義父才經武手握權勢,才茂也不是好說親的物件,若是他自己爭氣,混個青年才俊的名聲,或許還有不計較肯許親的,可才茂偏偏是個禍害頭領兼色中餓鬼,結果混到老大也沒有個正經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