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地飛過他們身邊,用樹枝抽打著坐在車伕座上的謝利凡和彼得魯什卡。 彼得魯什卡的帽子不斷被枝條打掉。 威嚴的親隨常從車伕座上跳下來,破口大罵蠢樹和那栽樹的人,但卻不肯把帽帶繫上或者用手把帽子拽住,總以為大概再也不會被打掉了。 樹木越來越密:山楊和赤楊中間開始出現白樺,不久四周就變成了一片密林。 陽光突然消失了。 松樹和雲杉遮天蔽日。 毫無邊際的樹林中一片昏暗,越來越暗,看來頗有要變成黑夜之勢。可是突然樹木後邊露出了亮光,枝葉和樹墩後邊閃閃發亮,宛如一塊塊閃動的銀子或鏡片。 樹林裡開始慢慢亮起來,樹木越來越稀,傳來了喊聲,在他們面前猛然出現了一個湖——直徑四俄裡左右的一片浩淼煙波。 湖四周是樹木,樹木後邊是農舍。水裡有二十多個人,有的沒到腰,有的沒到肩膀,有的沒到脖子,在向對岸拉魚網。 在這些人中間有一個人利索地遊動著,喊著,指揮著所有的人,那人高粗相等,身材滾圓,活象一個西瓜。 因為胖的原因,他是不會沉底的,即便他想扎個猛子,不管他怎麼往下扎,也會被水托起來;即使他的後背坐上兩人,他也會象不沉的氣袋一樣馱著他們飄在水上,他最多會在下邊輕輕呼哧兩聲,用鼻子和嘴撥出幾個氣泡。“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那肯定是科什卡列夫上校老爺啦,”謝利凡從車伕座上轉頭說。“為什麼呢?”
“因為,您瞧,他的身子比他人都白,長得也富態,象個老爺。”
這時喊聲更大了。 西瓜老爺連珠似地響亮地喊著:“丹尼斯,交給科濟馬,快點!
科濟馬快接住丹尼斯給的繩頭!
大福馬往小福馬那邊用勁!
從右邊過去,從右邊過去!
站住,站住,你們這兩個笨豬!把我裹到網裡啦!掛住肚臍啦,可惡的玩意,聽著,掛住肚臍啦!“在右邊拽網的人看到果然發生了意外,老爺被裹進網裡去了,就停下了。“你看,”謝利凡對彼得魯什卡說,“把老爺當魚撈起來啦。”
老爺掙扎著,想掙脫出來,翻過身來,仰面朝天,依然裹在網裡。為了怕把網拽破了,他跟著被捕的魚一起遊動著,吩咐只用一根繩子橫著拉他。 用繩把他繫住以後,繩頭就扔到了岸上,等在岸上的二十來個人就揀起繩頭小心謹慎地拽他。 到了淺地方,他就在水中站了起來。 他罩在魚網裡,看上去就象夏天太太們戴著網狀手套的纖手一樣。 他向岸上一看,看到一位客人坐著馬車直奔大壩而來。 一看到客人,他便點了一下頭。 奇奇科夫摘下帽子,在車上有禮貌地鞠了一躬。“吃午飯了嗎?”那位老爺一邊問著,一邊同網裡的魚一起往岸邊走著,一手變成涼篷遮在眼上擋著陽光,一手護著下身,那姿勢特象美第奇收藏的浴罷出水的維納斯雕像。“還沒呢,”奇奇科夫道。“那就感激上帝吧!”
“為什麼呢?”
奇奇科夫把帽子舉在腦袋上方驚奇地問道。“為這個!”老爺說。老爺跟鯉魚和鯽魚一起來到岸上,那些鯉魚和鯽魚在他腳旁邊跳著,蹦起一俄尺多高。“這不算什麼,不要看這些,瞧,大傢伙在哪兒!大福馬,拿來鱘魚瞧瞧,”兩個健壯的農夫從小木桶裡提出了一個大怪物。“這位公爵怎樣?從河裡來的!”
“這的確是一位個頭十足的公爵!”奇奇科夫道。“說的不錯。 現在你們先走,我馬上就來。 車伕,老弟,你趕車從下邊走,從菜園子穿過去。 傻子小福馬,快跑去把欄杆挪開!我隨後就來,不等你們眨眼就到。”
“上校有些古怪,”奇奇科夫心想。 馬車終於走完了沒有盡頭的河壩,走到了農舍附近。 部分農舍分散在斜坡上好象一群鴨子,另外有一些農舍座落在山坡下面的木樁上,好象一群鷺鷥。 到處掛著魚網和魚籤。 小福馬拿掉了欄杆,馬車穿過菜園子來到了古老的木造教堂附近的廣場。 教堂後邊的遠些地方可以瞧到主人家的房蓋。“瞧,我來啦!”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奇奇科夫回頭瞧了一下。 那位老爺已穿上衣裳坐著輕便馬車走在他旁邊。 他身穿一件草綠色粗布常禮服上衣,黃褲子,脖子上沒戴領帶,頗象羅馬神話中的小愛神丘位元!他側身坐在車上,把車座塞得滿滿的。 奇奇科夫剛想同他談些什麼,可是這個胖子已經無影無蹤了。 輕便馬車又出現在另一邊,只聽他叫道:“把那條狗魚和七條鯽魚給傻廚子送去,那條鱘魚拿到這兒來,我要把它放到車上親自帶走。”又傳來了他的叫聲:“大福馬和小福馬,科濟馬和丹尼斯!”使奇奇科夫大為驚奇的是,等奇奇科夫車到主人家大門口的時候,胖主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