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小用、暴殄天物、欺人太甚、殺雞還請出了大牛刀,不公平到了極處!咱兒告訴你,你這輩子想勝過咱們家永瀾少爺,別發春秋大夢啦!呿——”
此話一起,好幾位鄉親跟著附和,頓時,不平之聲響徹廣場。
年永瀾但笑不語,向來無所爭、無所求慣了,倒不覺姚嬌嬌的要求過分,讓自個兒受了委屈。
任著眾人喧嚷,他轉身踱回原來練武的位置。
背對著大夥兒,他沉著雙肩,勁在指上,再次始於起手式,靜默而綿長地走起太極拳法。
那身影飄忽卻又沉著,招與招之間行雲流水,無數的圓綿綿不絕。
他腰身放得極低,重心隨著招式的變幻調移,逢轉必沉,上下相隨,演就出一股無形的大氣,動即靜,靜即動,動靜之間氣勁綿綿。
眾人的喧譁不知不覺間歇止了,沒誰有那空閒再去在意“殺雞是否得用牛刀”的問題,全舒松雙臂、氣貼於胸地跟練起來。
此一時際,一招上步搬攔捶,年永瀾緩側過半面。
眉目深斂,態意嚴謹,便見他一身清淺素衫浸淫在柔軟冬陽裡,那輪廓鑲上淡淡金輝,點點閃耀,竟……竟也俊逸得教人移不開目光……
猛地,姚嬌嬌回過神來,小手忽然捧住發燙的嬌臉,胸口燒灼灼的,那心音好快,咚哆咚地震撼她的耳膜,似在笑她……似在笑她……
老天!怎地回事?!
她、她她怎會覺得他……俊?!
怎會呵……
第五章 也有俊雅引傾心
二月一過,這冬似乎走到盡處。
早晚時分仍是沁寒,但日陽一出,風裡便帶來春花春草的香氣,遠遠的,輕輕的,從郊外一路拂進城中。
十字大街上較以往擁擠,除本地小販,還來了不少外地商人,春信剛至,百業跟著興動,兩旁店家更是大展紅旗,圖個吉祥,要不,也得將門面重新修葺整理,盼個新來旺。
一匹灰毛駿馬喀躂喀躂地踱進城西大門,守衛的兵勇瞧見馬背上的男子,嚴肅表情一轉,立刻殷勤地捱了過去,熟絡地道——
“永瀾師傅,您回來啦。一早就見您騎馬出城,今兒個沒上龍亭園吧?”
年永瀾微微笑著,從馬背上一翻而下,順手拂著青衫。
“是。我請詠霞和詠菁兩位族妹前去照看。”
“那敢情好,兩位姑娘的手段咱兒真見識過,上回那三個刀疤淫賊還是兩位姑娘合力給擒拿的。年家好啊,人才濟濟,男女都是將才咧。”
“您過誇了。”他仍是好脾氣地笑。
“是您太謙虛啦。對了,年家老太爺百二十歲的壽誕就在這些天吧?咱兒聽說還廣發帖子,邀請武林各大幫派的人物前來共襄盛舉,那場面肯定熱鬧滾滾哩。”
“是。屆時也會公開宣佈,讓我家永勁族兄正式接任年家太極第十九代掌門之位。那一日,年家大宅和龍亭園廣場將分別設宴,您若不嫌棄,也請來喝杯水酒。”
“呵呵呵,一定、一定。”
拱了拱青袖別過,年永瀾遂牽著大灰駿馬沿著石板大道行來。
此刻已至未時,他尚未用午膳,大街兩旁店家林立,亦見不少吃食小攤,忽地,他步伐頓下,被淡甜的香氣吸引,巷弄轉角處,只見一家不太起眼的饅頭鋪子,高高疊起的蒸籠不斷冒出奶白煙霧,全是甜味。
“老大娘,勞煩您給我三個饅頭。”
那忙著揉麵團的老大娘一抬眼,登時眉開眼笑,微褐的胖臉淨是皺紋,響亮地道——
“是永瀾師傅哪,今兒個怎地有空逛到城西來著?來來來,咱兒請您吃奶饅頭,別見它平凡無奇,這裡頭可大有文章,和著香芋泥和山羊奶咧,您得嚐嚐,是咱老婆子獨創的口味,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說著,老大娘熱心熱懷地揀了好幾個冒煙的饅頭,用油紙一包,硬塞過來。
年永瀾接下,再從懷裡掏出錢來遞上。
那老大娘偏偏不收,雙手急揮著。
“不成的、不成的!是咱兒請您吃的,怎能收錢?!更何況,也不是啥值錢玩意兒。”
“那更得收下,您攢的是辛苦錢,永瀾不能白取。”青袖往前一探。
那老大娘雙手乾脆縮在身後,不接他的錢。
“您再硬塞錢過來,咱兒可要生氣了!”
忽地,鋪子前多出一抹紅影,嬌聲清脆——
“盛大娘,您甭理他!他這人就是……就是這臭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