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匆忙站起來,一邊擺手:“這一聲陳相公可是當不起,愚兄痴長几歲,若是翁先生不嫌棄的話,稱呼一聲‘與權兄’,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翁應龍不可置否,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中年男子緩步走下馬車,細細打量著自己還是頗為熟悉的後樂園,不過因為賈似道在年後一直都沒有視事,所以這還是中年男子在今年第一次來到這座賈似道的私邸,也是整個大宋矚目的權力中心。
後樂園,後樂園,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當年范文正公的至理名言,現在卻被拿來命名這樣的園子,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對於歷史莫大的諷刺。中年男子站在後樂園門口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邁動步伐走了進去。
彷彿這後樂園就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自己一腳踏進去了,就再也難以從這個洞中走出來。
看著前面殷勤帶路的翁應龍,再看看門口明顯比上一次蕭索了很多的後樂園,中年男子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門前冷落車馬稀,怕就是這樣的滋味。可是自己卻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這裡面。
中年男子沿著迴廊跟著翁應龍的身影,後樂園當中原本四時不息的歌舞聲。此時都已經銷聲匿跡,而那些常常端著豐盛的酒水菜餚往來的婢女。也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兩名僕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打掃滿地灰塵,那些曾經被臨安官員看成銷金窟和極樂所在的亭臺閣樓,彷彿都要沉浸在這難得的寂寞和冷清當中了。
庭院裡的柳樹雖然隨風搖曳著枝條,但是上面很難找到星星點點的翠綠,彷彿春色都已經被擋在了這後樂園的外面,整個院子當中依舊是遲遲沒有散去的冰雪和朔風。
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中年男子拼盡全力回頭看去,那一扇自己剛才走過的門。終於還是砰然關閉。
“陳宜中啊陳宜中,你現在終於還是走投無路,選擇了這一步,只是不知道孰對孰錯了!”中年男子喃喃說道,與其說是說給自己聽,倒不如說是說給不斷吹過的孤獨的風聽。
“陳相公可是有什麼心事?”翁應龍在前面見到中年男子越走越慢,忍不住開口詢問。現在賈似道已經快到了牆倒眾人推的時候,能夠有一個兩個的賓客上門,實在讓翁應龍興奮。更何況眼前這位不但能力出眾,而且也是在朝廷中佔據至關重要的一席之地的。
這陳宜中原本是憑藉著抱賈似道的大腿上位的,並且在彈劾程元鳳一事上擔當了不可替代的先鋒,使得朝廷當中頂樑柱一般的人物、前朝重臣程元鳳出走臨安。督軍漢水,倒是和葉應武的天武軍有了陰陽差錯的交集,不過在那之後程元鳳就直接回徽州老家去了。算是告老還鄉。
因為這一件事情,使得江萬里一派的官員都不得不把這個陳宜中看做敵人和賈似道的爪牙。而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讓賈似道承受了不小的朝野輿論壓力。所以使得陳宜中在走到監察御史這一步之後,再也難以有所上進。
本來按照陳宜中的想法,自己最好的選擇是到下面州府歷練一番,可是現在因為朝堂之上賈似道一黨已經被葉應武這個彗星般崛起的年輕人愁壞了腦子,一時間誰都沒有心情關心一個監察御史申請外調的事情了,所以導致陳宜中現在還只能在臨安感受歲月的蹉跎。
畢竟監察御史這樣的官職,之前或許在宋廷之上是絕對的狠角色,也是雙方都要拉攏的人,可是隨著賈似道一言獨大,監察御史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了,畢竟誰都沒有膽量光明正大的彈劾賈似道,而賈似道則是也不會讓這個官職落到別人手中。
一時間陳宜中反倒是成了賈似道一黨中最為清閒的一個。
當然,如果他算是賈似道一黨的話。畢竟陳宜中和賈似道在之前也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一個把陳宜中當槍使,一個藉助著賈似道的力量抓緊在官場上佔據位置,雙方也算是公平交易。陳宜中在之後的種種上,雖然沒有故意為難賈似道,但是也都是公事公辦,沒有說要拍賈似道馬屁的意思,這也導致陳宜中還算不上是後樂園的常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陳宜中在這個時候走進了後樂園,見到了後樂園最為孤寂的一刻,也終於做出了人生中最為艱難卻也至關重要的選擇。畢竟在他看來賈似道是這大宋政壇的常青樹,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又怎麼是說能夠倒下就倒下的,計算式當初一度氣勢囂張的江萬里他們,最後也不是黯然收場?
所以這麼算來,那個頗有幾分打仗天賦的葉應武,雖然盛名在外,甚至逼反了呂文煥,但是也就是隻在戰場上有點兒經驗,等到來到這臨安,憑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