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歷來調皮搗蛋的江鎬等人,再加上在京為官的時候又時常奉各家大人之命收拾這些四處惹是生非的小兔崽子,所以現在被這位積威日久的大師兄無聲的掃了一下,四人立刻就將剛才的所有疑惑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和葉應武過不去也就罷了,敢和大師兄過不去,家裡的那幾位老爺子說什麼也得把他們的皮扒上三層,因為文天祥的正直不阿和這幫子衙內的禍亂街坊已經給江萬里、王爚等老一輩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象,所以這些老狐狸們從來都忽視葉應武親自出馬、章誠多方修繕方才編制出來、天衣無縫的謊言,而去相信文天祥一句短短的真話。
“按葉使君鈞令,天武軍全軍北上。江鎬,你怕了?”文天祥冷冷一笑,從這幾個小子躲躲閃閃的目光中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心虛,當下裡便大聲問道,聲音在寂靜的校場上回響。
江鎬臉上一紅,當著天武軍全軍,說什麼也不能認慫,當下裡便梗著脖子朗聲喊道:“不怕!”
文天祥點了點頭,又轉而看向王進:“王進,你怕了?”
王進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急忙喊道:“不怕!”
嘴角邊掛上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文天祥繼續將目光轉向另外幾人,章誠、馬廷佑和縮頭縮腦的郭昶甚至連目光交流的動作都不敢有,在這等突然爆發出來的威嚴裡面渾身冒冷汗。
“不怕!”突然間,章誠第一個喊了出來。
“不怕!”馬廷佑和郭昶幾乎是異口同聲。
文天祥點了點頭,最終看向下面已經默然佇立了很久的一座座方陣,右臂高高抬起,直至北方,朗聲高喝:“將士們,統領你們的指揮使說他們不怕,那某文天祥問你們,你們怕嗎?!”
剎那間,一陣風捲過,文天祥的衣袖獵獵舞動,他下巴上並不算長的鬍鬚也隨之飄揚,他就這樣的站在那點將臺上,雖然沒有葉應武當日高傲霸氣,卻有幾分葉應武沒有的剛毅不屈。
一股熱血在胸腔裡沸騰。
“不怕!”六千天武軍士卒同時高聲回答。
整個校場上年齡最大的謝枋得,依舊默默的佇立著,但是他的牙齒咬著嘴唇,渾身都有些顫抖,昂揚的目光在臺下每一個堅毅的臉龐上掃過,每一張臉都是那麼的年輕,每一張臉都刻滿了華夏衣冠最後的骨氣和血氣。這是屬於葉應武的天武軍,是完美繼承了葉應武高傲無畏、飛揚跋扈的天武軍,是屬於新一代的、嶄新的天武軍!
文天祥向前邁出一步,一把抽出身邊江鎬腰間的佩劍,右手一揚,寶劍直指蒼穹!
作為狀元,文天祥是不需要事先寫就祭文的,右手一抬的瞬間,胸腔中同樣已經沸騰了的男兒血噴薄而出,化作萬千錦繡。
“大丈夫不當五鼎食,便當五鼎烹,斯時斯日,天武軍北渡大江以御國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列祖列宗,共鑑誠心;佑我天武,披靡所向;佑我皇宋,國祚悠長!天武軍上下六千將士,奏歌開拔!”
短短几句,不過是祭文當中極為普通的一種,但是此時此刻,陣陣勁風當中,被傲然佇立在天地之間的文士長嘯而出,自有其波瀾壯闊之所在。
文天祥話音未落,江鎬已經憋紅了臉,第一個扯著嗓子將《精忠報國》唱了出來,緊接著萬千聲音同時從校場上響起,化作一陣陣聲浪,衝向四方!
“狼煙起,江山北望······”
在這雄渾的歌聲中,一個又一個的方陣整齊的開出灑滿他們汗水的營寨,駛往未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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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西路,黃州,麻城縣。
麻城縣位於黃州的北部,因為此地異於其他江南諸地,當地的湖泊水澤較少,利於像蒙古騎兵這樣的大兵團突進,所以成為了蒙古鐵騎南下黃州的要道,而蘇劉義也正是因為此地地理位置過於險要突出,方才率領安吉軍毅然北上,頂在麻城之北的官道要害上,也正是因此,方才使得安吉軍無法和天武軍、兩淮水師成掎角之勢,不得不在蒙古鐵騎的浪潮之中孤軍奮戰。
自從夜戰之中被強行護送而出,陸秀夫並沒有遠遠的躲到黃州府治所在,而是一邊向四方州府催動援兵糧草,一邊親自率領黃州僅剩的千餘廂軍和地方鄉兵進駐麻城縣,作為第二道屏障。
而安吉軍,已經兩天沒有音訊了。
陸秀夫每日只是登樓遠眺,城中甚至連一匹馬都沒有,無奈之下便徵集了當地的幾匹驢,暫且派出幾名算是見識過場面的老卒前去探查,可惜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