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酒吧的山本紗代穿著那件寶藍的長裙轉身從他面前離開。天啊,現在在他腦海裡,她還是跟那時一樣美。剎那間他的心已被思念之情佔據。他知道這肯定是一份愚蠢的感覺,是建立在一個進行得並不順利的短暫對話的基礎之上。現在她離他有差不多半個日本那麼遠,或許早就對他沒什麼印象了。之後馬爾科姆也沒有嘗試和她聯絡,不僅僅是因為卡尼的警告,也因為他現在人在大阪,掙的錢才勉強夠喝點啤酒。而且現在他很快就要失業了,他拿什麼去追求一個身在東京的女孩呢?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的黑幫父親的女兒。
他拍了拍依然溫熱的摩托車,瞥了一眼旁邊兩部黃|色的法拉利,然後朝電梯走去,從那裡他可以直接回到街上。他還沒來得及走到近旁按下按鈕,鐵門突然開啟了。迪恩·卡尼出現在他面前,他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筆挺西服,伸出一隻手扒著電梯門。
〃趕緊的,馬爾科姆。樓上我可準備了加冰的香檳。〃
馬爾科姆花了整整一秒鐘才回過神來。
〃我們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嗎?〃
卡尼笑了。
〃變化永遠都是值得慶祝的。它表明你還活著。〃
露臺上的風景並沒怎麼緩和馬爾科姆緊張的神經。而這時卡尼卻很有技巧地開啟了一瓶300美元的香檳,倒滿了兩隻水晶高腳杯。在他面前,群山差不多已經消失在夜空之中,但是城市還是從街道的那邊傳來光亮。它就像一臺迫降的以霓虹為燃料的太空飛行器,負載的耀眼的化學燃料正往外洩漏。馬爾科姆試著從這裡找出那間讓他度過了很多個夜晚的酒吧,但是所有街道看著都是一樣的,就像夾在眾多灰色盒子中間的彩色脈管。
〃那就這樣了嗎?〃馬爾科姆終於打破了沉寂,因為他看出來卡尼並沒有說話的打算。〃你和比爾都要離開基德公司?〃
卡尼把香檳遞給他,然後往後靠坐在有金屬邊框的長沙發上。露臺上的傢俱和屋子裡面的很相似,都是發亮的、昂貴的、現代的,而且還是名設計師的作品,包括六張一式的沙發長椅,一張有合金底的玻璃桌,靠遠端還安了某種精巧的旋轉裝置。進入起居室的玻璃門旁邊還有喝酒的吧檯,齊腰高的樹脂架上有一盞輻射熱燈,這燈散發出的一股股熱量讓馬爾科姆的臉頰紅了起來,眼角甚至還有淚水。
〃這就是最好的安排,〃卡尼回答,〃再待在基德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使東京公司繼續開著,有人會像看門狗一樣整天緊盯著我們。缺乏自由會威脅到我們每一個掙錢的機會。〃
馬爾科姆轉動著杯中的香檳,看著泡沫升到頂部。他並不知道卡尼說的自由指的是什麼,還有為什麼有人來東京監管會是如此可怕,但他理解了核心的意思——派對已經結束了。
〃杰特毀了我們所有人。〃
〃其實他幫了我們一個忙。我和比爾打算離開已經很久了,之前我們費了好多勁兒但沒有進展。〃
馬爾科姆不覺抬了抬眉毛。他倒不是十分驚訝。從去東京那個週末開始,他就一直盼著卡尼提到自己開辦公司的事情。在他印象當中,卡尼決不是那種甘心為別人工作的人。所以或許他是對的,今天這訊息代表的可能是個機會。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興奮起來,卡尼又把他拉回了現實。
〃但是我們的公司不會在一夜之間建立起來。我們要籌集資金,還有很多章得蓋下來。這裡不是紐約,我們也不是日本人。六個月吧,可能至多八個月。〃
馬爾科姆把香檳喝下一半,然後把杯子放在玻璃桌上。他銀行戶頭裡的錢都不夠他花六天,更別提六個月了。
〃那我想我最好把簡歷準備好了,〃他說,〃我現在至少是個不錯的打字員。〃
卡尼微微一笑。
〃六個月,〃他重複了一遍,〃馬爾科姆,這是整個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有在這裡生存的本能。你學到的東西比你意識到了的要多很多。等真正的機會來臨的時候——肯定會來的——你肯定已經準備好了。你會是這裡最出色的人物之一,擁有一個最響亮的名號,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你會變得非常富有。〃
馬爾科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卡尼相信這些。他是自己操作了不少交易,而且都掙到了錢。他也經受住了大阪交易所的壓力。但是除了能接住飛來的橄欖球之外,他實在不知道卡尼還看到了他的什麼本能。
〃你懷疑我嗎,馬爾科姆?〃
馬爾科姆沒有馬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