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再往下就是一大片菜地,有幾十百八畝的樣子。菜地過去是公路,公路再過去就是細河,河面有三十四米寬,河兩岸住著的,基本就是廠子佔地回遷的農村戶了,每家廠裡也給了一個名額上班,屬於大集體,待遇比全民這邊差了好大一截,過年分東西都少好多。
這些農村戶都有地,不過只是種菜,主要還是供給廠裡的工人家庭,地是廠裡給分的。
廁所和鍋爐房挨在一起,鍋爐房的水是四季不停的,嘩嘩的從每家門前的不到一米寬的水溝內流過,流到菜地邊上一道更大的橫著的水溝裡,再順著菜地的邊沿彎彎曲曲的匯入學校門前的水渠,水渠的上頭連著澡堂的鍋爐房,從學校大門前向下,透過一片自建房,穿過公路,流入細河。
冬天的菜地被厚厚的大雪蓋著,北風呼嘯著在這片空曠裡肆虐,大雪在風中表皮會形成一層硬殼,小孩在上面跑也不會塌。
鍋爐房裡的水流到這裡拐了一個彎,由於水裡冰層的不斷變厚,水就從拐彎這裡漫出來凍成冰,冰面不斷擴大,有時候整個菜地這裡,有一多半是鏡子一樣的冰面。
於是這裡就成了孩子們的樂園,從幾歲的到十幾歲的,三兩個一起的,七八個一起的,聚在冰面上打冰劃,玩土冰鞋和單腿驢,家裡有門路的能從廠裡拿冰刀和冰劍出來,就會被一堆人圍著討好,只為玩上幾分鐘。
土冰鞋就是在鞋底綁上薄的竹片,這個也要講技術的,即要綁的牢固,又不能讓綁繩接觸到冰面,那就滑不動了。大人是不會管這些事的,就是孩子自己瞎琢磨著弄,自然有弄的好的,就成了眾孩公認的高手,被大家圍著恭維,好讓他幫忙給自己弄一弄。
單腿驢就不是孩子能玩的轉的了,這個東西就是一塊比雙腳並在一起略長略寬的木板,在木板的前面橫著釘一條木方,防止腳從前面滑出去。木板的中間再豎著立一塊木板,上面高下面低,上面的就夾在兩腳中間,下面的就是滑冰用的單腿了,要固定一條鋼筋在上面增加滑力。
人就雙腳踩在上面,夾住中間的立板,靠下面單腿上的鋼筋滑動。不過這樣還不行,站不住,上去就會摔倒。得用更粗一點的鋼筋,一頭磨尖,一頭裝上車圓的木柄做成雪杖,雙手拄著雪杖維持平衡,蹲到單腿驢上面,再利用雪杖施加動力,就滑起來了。
這玩藝兒速度很快,不但對玩的人的平衡能力要求相當高,對製做工藝要求也高,所以有一個單腿驢並能滑好,那是相當牛逼的。經常幾個十幾個孩子守在一邊,輪著每個人滑一會,沒有計時,倒了就換人。也有性子比較獨的,就自己滑,不給別人玩,不過這樣的孩子大家都不喜歡他,平時玩也不會找他。
年前年後,這片冰面上每天都充滿了喊叫聲和歡笑聲,順著北風飄出好遠。
在暖暖的炕上睡一個暖暖的午覺,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張興明揉著眼睛從小被窩裡坐起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就自己一下人,笨拙的套上小棉襖,趴在炕沿上往下看,沒找到鞋子,想來是被老爸或老媽放到灶臺上去烘了,低頭找了一下,只有老爸的一雙大頭皮棉鞋,雙手扒著炕沿翻身從炕上爬下來,用腳摸索著找到老爸的大鞋,把腳踩進去,費力的拖動著走出屋子。
昏暗的廚房裡只有平姐在那鼓搗著在吃什麼,張興明打了個哈欠,問:“小姐,我哥呢?”
平姐向大門晃了晃腦袋,說:“剛剛還在院裡,這會跟你二哥他們去大地滑冰去了吧。”
張興明看了看灶臺,平姐在烤土豆吃,沒啥興趣,就拖著大鞋鑽到厚重的門簾裡,使勁推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裡。
外面一片銀白,張興明縮著脖子眯著眼睛四處看,沒人,黑虎都沒在窩裡。
攏了攏袖口,他拖著老爸的大鞋走向院外,想去邊上大地找哥哥。
院子裡的小路出口連著外面大道的地方是個小斜坡,不算陡,但是今天張興明穿著的鞋實在是太重了,導致他剛上了斜坡兩步便控制不住,啪嘰一下臉朝下摔倒在冰雪路面上。
也沒有感覺到有多疼,但是張興明知道自己要去醫院縫針了,上一世發生過的事,這輩子仍然沒有躲過,這簡直是宿命裡的傷。
重重的大頭皮棉鞋墜在他的腳上,他掙扎了幾下想爬起來結果根本不行,血順著腦門淌下來滴到冰面上,滴落的瞬間就凝結成了冰,一個一個的紅色冰花。
“哎呀媽呀,二明。”和上一世一樣,大姐第一個發現了他,急慌慌的跑過來,手裡拿的東西也扔了,到他邊上還摔了一跤,也沒顧上疼,一把把張興明抱起來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