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這許多事端來。
趙瑗摸了摸手腕上的痕跡,默唸一聲我要進空間,瞬息之間便消失在了床沿邊上。
再睜眼時,已是另一番天地。
她已經習慣了這裡銅澆鐵鑄的天和地,還有這半年來收集的一些破銅爛鐵。比如紫雲英的種子,比如從工匠手中淘來的純鐵純銅純錫純鉛,比如從趙構手中搜刮來的幾塊小金錠和小銀錠。順道說一句,這些小金錠和小銀錠,都是皇家特製的,純度極高。
她不時用足尖踢踢這些小金塊,皺著眉頭,思考著應該怎樣將它們拿出來。
說自己發現了一座金礦?
不成,若是燕雲之地有金礦,一早就被遼人吞盡了。
說自己又去順了一批財物?
不成。這樣一來,自己就真變成“點石成金”的神女了。要知道,神女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真是有錢花不出去的感覺啊……
趙瑗蹲在地上琢磨了好一會兒,決定對宗澤說,自己先前在汴梁收集了許多藏寶圖,其中一個恰好就在燕州境內。至於宗澤肯不肯信,那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糧、餉。無論如何,先解決了當前的危機再說。
她思量停當之後,悄無聲息地跳出窗戶,溜了出去。
窗下的少年抱著胳膊,皺眉看了她很久,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這夜深人靜的,也委實太過危險了些。
他尾隨著她去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山,又順手劈暈了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等到她東瞧瞧西看看,摸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又提著裙襬躡手躡腳地回去,禁不住微微一笑。
——帝姬終究還是少女心性。
他沒興趣琢磨帝姬究竟去做了什麼,一路尾隨著她離開又尾隨著她回房安睡。那一句“臣替帝姬守夜”委實不是空話。明日便要離開了,他很想……很想在她身邊多呆一會兒。
“少郎君。”夜色之中,有人低聲喚他。
他轉過頭,抱著長劍,沉聲說道:“你留在燕州,聽從宗老將軍調遣。”
“不。”來人搖搖頭,說道,“先前某奉帝姬之命,前往燕州邊境時,碰上了幾個人。某試探了機會,覺得可堪大用。”他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先前是宗澤將軍麾下的,因開罪康王被革職。這回北上燕州,就是指望再次從軍。”
種沂輕輕“唔”了一聲,片刻之後才說道:“此事不妥,五郎。你該去稟報宗澤將軍,或是直接將那人帶去見他,而不是我。對了,你可曾問過那人的名姓?”
“岳飛。”
第34章 連環策〔五〕
“岳飛……”
種沂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隱約想起了半年前的一個傳聞。
一位比他更年輕氣盛、更熱血當頭的青年將軍,給康王殿下上了一封萬言書。萬言書裡,他慷慨陳情,只求揮師北上……最終康王厭惡地將這張紙揉巴揉巴丟進了茅廁,接著批覆:革職。
整個大宋的文官體系,是非常成熟及完整的。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對什麼官兒該上什麼書,都是一套一套的。尤其是像岳飛這種武職,直接越過頂頭上司、越過樞密院給康王奏事……對不起,你還是回老家種紅薯去吧,大宋的官場不適合你。
同為武將,種沂對岳飛的心情感同身受,但他比岳飛要清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不該做。
“此子太過莽撞。”他微微皺起眉頭。
韓世忠一愣:“少郎君?”
“這件事情,你別管,我也不能管,交由宗澤將軍處理便是。”種沂言道,“岳飛……他是禁軍還是地方團練廂軍?無論哪一支,都輪不到西軍去管。手握重兵之人,本就該戰戰兢兢。若是不小心犯了上頭忌諱,來個‘結黨營私’、‘擁兵自重’、‘心懷不軌’,那就大大不妙。”
至少,康王趙構,是個疑心很重的人。
韓世忠再次抱拳,說了聲是,隨即又道:“先前在燕州時,又聽說康王預備孤身北上。末將不知該如何應對,故來請教少郎君。”
康王北上?
種沂漸漸皺起了眉,在月色下顯出一身冷肅。康王秉性膽小多疑,若不是情勢相當危急,絕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他思考了一會,再次確認道:“訊息可靠麼?”
“末將回燕京時,康王已經渡過了黃河。”
這樣看來,此事應當確鑿無疑。
少年將軍抱著劍,周身沉寂著一種冰冷的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