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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地為爐。

第一跪,跪柔福帝姬,佔據了旁人的身體總會有些過意不去,雖然柔福已然自盡身亡。

第二跪,跪前世的父親母親,默默祈禱妹妹能夠照顧好他們,別再為自己這個出了車禍的倒黴蛋傷心。

第三跪,跪滔滔黃河,跪腳下黃土,跪宋室萬里江山如畫。

自今日起,她便是柔福,一個剛剛逃出劉家寺、橫渡黃河的亡國帝姬。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搶了我的給我送回來,殺了我的——給我償命。

趙瑗慢慢站了起來,轉身看著種十三,神色分外平靜。

“我們還是分開吧。”

“你說什麼?”種十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們分開。”趙瑗一字一字地說道,“你是軍將,而我是個逃婢。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你帶我渡河,救我性命,我心下感激。但現在,拋棄我,你自己回到西軍去覆命,才是一等一的要事。”

種十三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紅暈:“你怎麼知道我要回去覆命?”

趙瑗指了指黃河岸邊的大旗,低聲說道:“不準渡河。”她停了停,又說道,“能夠違抗樞密院籤文、又是種家子弟的,唯有一個身份:細作。”

種十三斷然否認:“不,我是斥候。”斥候,是宋軍中刺探敵情的前哨。

“好,斥候。”趙瑗點點頭,不再和他做無謂的爭辯,“你回西軍罷,我去一趟汴梁。”

“可剛才……”

“我會親自去見康王的,但不是現在。”

種十三無可奈何地說了聲好。

東都汴梁,灞橋折柳,冠蓋滿京華。

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趙瑗拄著木棍,披散著頭髮,一步步走在汴梁的街道上。春風悽悽涼涼地吹著,捲起漫天的桃花瓣,一路上門窗洞開,十室九空……

她一步步地走著,慢慢適應了這雙小腳,又將裹腳的布帛鬆開了一些;再走兩步,再鬆開一些……柔福纏足的日子已經很長了,這雙腳要恢復原樣,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趙瑗在皇宮前停下了腳步。

金人撤兵前,在汴梁立了一個小王庭,國號“大楚”。

而這位“大楚皇帝”即位之前,連官位帶姓名,叫做——河北路割地使,張邦昌。

宋朝宮樑上的白蟻,還是太多了啊……

要不要一隻只地捉出來,碾死呢?

第4章 天子矯詔

真是好一個“割地使”。

這種充滿屈辱性的官名,估計也只有趙佶那王八蛋——不好意思,罵了“自己的”父親——才設得出來。童貫或許也可以,不過那死太監現在應該滾蛋了才對。

趙瑗沿著宮牆走了兩步,突然聽見了一種奇異的咕咕聲——她餓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毛線!

金兵奪走了汴梁所有的金銀、器物和糧食,連北宋王庭也擄掠了個乾乾淨淨,汴梁城中一片餓殍,連桃花瓣桃樹皮都有人塞進口裡大嚼,哪裡還有半點糧食在?

沒辦法,只能忍著。

趙瑗沿著宮牆走了整整一圈,突然想到了一個餿主意: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個主意雖然餿,卻是她這個沒有糧食、沒有軍隊、沒有一技之長的柔福帝姬唯一能做的事情。況且這種事情,做好了,流芳百世;做壞了……一個字,死。

那就再賭一次命罷。

這個年代、這個境況,終究是要用性命來博的。

——我這是怎麼了?

趙瑗喃喃自語。

明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女孩子,應該高高興興地上學考試去食堂排隊打飯,等畢業證到手就拍拍屁股走人,找份衣食無憂的工作嫁個人生個孩子混吃等死就算完,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真是越來越像宋人了,一個最最真實的宋人。

趙瑗咬著牙,握著宮門上的銅環,輕輕釦響。

咚——

聲音悠遠綿長,像極了北宋覆滅的喪鐘。

這個匆忙建立的“大楚王朝”只有一個光棍皇帝,沒有侍衛沒有儀仗沒有車輿,甚至連掃地的老宮奴也懶得抬頭看她一眼,就這麼任她大搖大擺闖入宮廷。

太熟了,實在是太熟了,宣德門、大慶殿、紫宸宮、垂拱殿……一片片琉璃瓦反射著奪目的冷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