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養氣,以終餘年,財不獨氏骨肉生聚,感激大德,即大總統優容狂瞽,抑亦千秋盛事也。氏侍母得間,益當勸令杜門,無輕交接。萬一外子不知戒悔,復及於戾,刀鋸斧鉞,氏甘共之。”
袁仍置之不理。章在龍泉寺,認為自己無生還故鄉之望,3年年底,他給夫人湯女士一電:
“義不受辱,決志趨死。不必銜悲,亦無須設法。為告蟄仙,於青田劉文成墓旁求一壙地足矣。”
這位“民國彌衡”,因為袁不是劉表而是曹操,所以沒有殺他。
章的遭遇實在難說是福是禍,他一生顛顛倒倒,可是一次坐監(蘇報案被囚在上海),一次受厄(在北京龍泉寺),使他卻更享大名,使他不僅在革命事業上有貢獻,在反袁運動中也有了地位。
六十、袁家的新約法
對袁世凱來說,他的失敗命運是從他和國民黨正式決裂時開始的,因為自此而後,他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歧路,脫離了時代和人民,在歷史的車輪下,他不向前而向後倒退,最後終於失敗而死亡。
他在二次革命用兵時,得心應手,自以為用武力統一了中國。迨軍事告一段落,便在政治上使用壓力,迫國會選他為正式大總統,最後解散國民黨,取締了國民黨籍的國會議員。這一切在當時看來,是既毒辣又兇狠的手段,北洋方面的人大家互相贊誦袁不愧是個角色,手狠心辣。其實這正是袁自掘墳墓的開始,因為在當時的政治主流,毫無問題把握在領導革命推翻清朝的國民黨手中,袁如此對待國民黨,完全是逆天行事,是政治的逆流。逆流雖能洶湧,卻經不起考驗,因為如果袁一直和國民黨互相提攜,互相激勵,以國民黨的主義為政治主流,袁的北洋實力為安定力量,則民國初年便不會那麼擾攘不安。有國民黨在,袁便不敢太為所欲為,總有點投鼠忌器,後來的籌安會和洪憲帝制便不會上演,袁也不會悲慘地死去,所以後來的一切,都是因為袁走錯這一步而開始的。
袁的解散國民黨,在當時來說也極失民心,當時北京有一家報紙批評得最為恰當,它說:
“解散國民黨的命令,是以攻克湖口炮臺時所得的證據為其根據;事情經過數月,政府為何置而不問,遲至今日始行宣佈?現任總統是由這些謀叛議員選舉而產生的,議員資格既被停止 ,總統資格是否仍應存在?”
一個人最怕一步走錯,譬如著棋,一步之差,全域性皆輸。袁世凱這時的作為完全相同,當他解散國民黨以後,國民黨籍的議員也被取締,根據他的命令,議員缺額應由各省候選人遞補,但是袁這時已感到國會是個礙手礙腳的東西,留下仍是一害,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讓國會在人數不足情形下解體。所以他雖然明令各省遞補,同時卻暗中指示各省當局無庸完成遞補手續。在這點上還有一點內幕,當第一屆國會議員進行選舉時,國民黨在全國各省佔了極大優勢,國民黨黨員不僅在當選人中佔了多數,就是在候選人中也佔多數,現在如果要以候選人遞補,國會中仍是國民黨人佔多數,如果取消國民黨候選人的遞補資格,則將造成無人遞補的現象,還不如各省根本不辦理為佳。於是國會就在法定人數不足的情形下無法開會,袁世凱在解散國民黨後,使國會自然解體而企圖以政治會議來代替。
政治會議原是袁容納許多有地位無官職又不是國會議員的政界人士,性質有點非驢非馬,可是在袁決心扼殺了國會後,政治會議就派了用場。
政治會議的組成,是由總統派十人,國務院派四人,各部每部派一人,各省每省派二人合組。袁所派的是:李經羲、梁敦彥、樊增祥、蔡鍔、寶熙、楊度、趙惟熙、饒漢祥、楊士琦、馬良。最初 ,袁擬指定楊度為政治會議議長,顧鰲為秘書長,不料正要發表時,袁的一個老朋友李經羲到了北京。李經羲是清朝末年領銜各省督撫,聯名奏請提前立憲並召開國會的主角,袁自己出身督撫,對於做過清朝督撫的人看得最重,所以李一到北京,袁就把已經發出派楊度為政治會議議長的命令收回,改派李為議長。
民國2年12月15日,政治會議議員69人,在新華門集合,由內閣總理熊希齡、內務總長朱啟鈐匯入中南海居仁堂,恭謁袁大總統。當天下午,政治會議就在北海團城承光殿舉行開幕典禮。議長李經羲在開幕詞中,把政治會議的性質加以描述,他說:“現在所注意的是人治,而未到法治時期……本會之產生並無成規可按,所以性質上只是一種諮詢機關,有同意之權,而實行之權則在政府。……大總統只以救國為前提,不存絲毫政見,我們雖不能代表國民,卻也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