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的噩耗傳到日本,病中的蔡鍔為之痛哭,他的輓聯是:
以勇健開國,而寧靜持身,貫徹實行,是能創作一生者;
曾送我海上,忽哭君天涯,驚起揮淚,難為臥病九州人。
另一位和黃、蔡唱反調,可是他們私交卻極莫逆的人,就是洪憲六君子之首楊度挽黃聯雲:
公誼不妨私,平日政見分馳,肝膽至今推摯友;
一身能敵萬,可惜霸才無命,死生從古困英雄。
11月1日孫中山和唐紹儀代電全國,通告黃喪,函曰:
“克強先生交遊滿天下,車笠之盟,縞紵之好,究有為僕等所未悉者。代主喪務,勉持大體,徵名遍訃,恐有未周,諸祈見諒。”
北京方面國會特休會一日,下半旗一日誌哀。11月2日北京政府令:
“上將黃興締造共和,首舉義旗,功在國家,薄海同欽,……派王芝祥前往致祭,給致治費二萬,喪葬事宜由江蘇省長齊耀琳就近照料……。”
護國討袁第一大功的蔡鍔,則在黃興逝世後8天病逝日本。
護國討袁時,蔡鍔在軍中備極辛勞,染患喉疾。5年6月28日蔡由永寧啟程,29日抵大洲驛,7月1日抵瀘州,這時蔡的喉疾非常嚴重,已至不能講話的地步,在瀘州請了一位德國醫生阿密思替他診視,服藥無效,又加上肺葉腫痛,滴水難入,體溫高達39度,夜不能寐。蔡是個有責任心的人,雖然病魔困擾他,可是他覺得軍隊的欠薪,四川的善後都是極傷腦筋的事,非他本人處理不可。因此,他力疾從公,抱病任事,要求北京政府支付護國軍的欠餉欠款200萬元。
7月4日段祺瑞特派法國醫生趕來瀘州檢治蔡的喉疾,第二天,法國醫生檢視結果,認為喉病延誤過久,聲帶已狹,病況嚴重,非迅速赴上海或日本就專科醫治不可。
蔡的可貴處在於:雖以身為天下先,卻功成不居,自始迄終堅定這個主張。袁世凱死後,蔡功業蓋世,名滿天下,然而他不汲汲於名位權利,從下面兩則電報,可看到蔡的抱負人格:
7月17日蔡電唐繼堯:
“滇、黔此次起義,悉索敝賦以赴國難,雖達拯淵救焚之志,已陷額爛頭焦之勢,在我軍應亟謀善後以圖元氣之恢復,在政府及一般人士,浴共和之恩波,飲水思源,對於首義之軍,應以安之勞之使之得所。以愚意計之,滇、黔善後尚不甚難,需款亦不甚巨,政府對我萬不致有所歧視,吝此區區而陰相掣肘也。所最宜注意者,我軍主張應始終抱定為國家不為權利之初心,貫徹一致,不為外界所搖惑,不為左右私暱所劫持,實公私兩濟。……”
7月19日復唐繼堯電:
“洽電敬悉,獎飾溢量,感愧奚似。竊意鍔前者之出,秉諸良知,今茲之退亦然……今儕輩中果有三數人身先引退,飄然遠翥,實足對於今日號稱偉人志士英雄豪傑一流,直接下一針砭,為後來留一榜樣,未始非善。而鍔處地位,純繫帶兵官,戰事既了,即可奉身而退,斯亦各國所同然。務望蔩公為大局計,為友誼計,切電在川滇軍各將領,以後一切善後問題當完全負責辦理,俾鍔得以剋日東渡。……”
蔡鍔對於“治蜀”並不是沒有抱負,只因為他想以功成身退,不爭權利為天下倡,所以薄川督而不為。在他給他的老友丁懷瑾函中,曾就“治蜀”一事表示如下的意見:
“蜀雖可為,但民情澆薄,絕不適於從軍。若專用外軍,屏絕土著,則主客之勢互不相容,終成水火矣。弟嘗與兄論治蜀非假以十年時光不可,其始也臨以雷霆萬鈞之力,芟夷斬伐,不稍姑息,亂根既盡,民氣漸蘇,乃噓以陽和之氣,培植而長養之,殊盛業也。”
7月21日蔡率幕僚數人,輕車簡從,首途赴成都,在途中接到湖南耆宿父老敦請他督湘的電報,他分別回電辭謝。8月1日蔡鍔入成都,抱病就任四川督軍,成都人民額手稱慶。這時的成都,因為兵連禍結,人心浮動,物價飛漲,幣制不穩,蔡接事後,物價立即回跌,鈔票價值上漲。川中有五老七賢不遠數百里趕來成都,願任顧問。8月3日蔡電保周道剛為川軍第一師師長,熊克武以師長兼重慶鎮守使,劉存厚以師長兼川邊鎮守使,尹昌衡為政務廳長。蔡鍔抵達成都後,他的本意只是象徵式接受任命,加以他的喉病和肺病都日益嚴重,乃於8月5日致電北京段祺瑞總理,電雲:
“川為繁劇區域,非孱弱病軀所能勝任。況鍔於起義之初,曾聲言於朋輩,一俟大局略定,即當幡然引退,以從事實業;今如食言,神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