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非常不安,他把張國淦找來,要他打一個電話問段一下。張撥通了段的電話,那邊接電話的是段的副官,他說:“總理沒有工夫聽電話。”黎站在電話機旁很焦躁,催張說:“你說有要緊的事。”張如此說了,副官跑去報告段,等了一忽兒,那邊回答說:“如果是要緊事,總理說請你當面來談談。”黎趕快對張說:“去,去,你快點去告訴他,我不要做總統。”張驅車到了國務院,徑奔總理辦公室,這時雖已午夜,國務院卻燈火輝煌,尤其是總理辦公室擠滿了人,都是些帶雞毛帚、穿軍服的高階武人。段忙得喘不過氣來,一眼看見了張,就撇開包圍他的人,把張拉到另外一間小屋子裡。張說:“副總統要我過來問問這邊情形。”段面色堅定而傲慢地說:“我姓段的主張姓黎的幹,我說了就不改變,不管有什麼天大事情,我姓段的可以一力承擔,與姓黎的不相干。”張想多知道一點情況,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只見段捏著拳頭在桌子上一擊,狠狠地說:“他要管,就讓他管。”他是誰呢?張為之茫然。段說完這句話,又匆匆忙忙地回到那個擠得水洩不通的總理辦公室去了。
張國淦由國務院趕回東廠衚衕黎寓,黎正急得像熱鍋螞蟻一樣,張把段很堅決的支援黎做總統的話講了出來,卻沒有講後半段。黎仍覺得這局面不佳,他對張說:“乾若,這情形不妙,我們姑且在沙發上躺一夜吧!”這時,黎身邊只有一個副官唐冰如。
第二天一早,黎又促張到國務院,這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原來那些帽子上有雞毛帚子和身穿軍服的北洋系高階軍官一齊包圍了段,他們要舉徐世昌或段祺瑞為總統,他們堅決反對北洋系以外的人,尤其是南方人為總統。幸而段的態度很堅定,才把一天風雲吹散。
段見到張後,就把已經擬好的通電給張看,張看見電稿上這樣寫著:“黎公優柔寡斷,群小包圍。東海(指徐世昌)頗孚人望,但《約法》規定大總統出缺時 ,應由副總統繼任。”段這個電報當然是安撫北洋系的,然而張國淦對段說:“這何苦來呢!做人情就索性做到底,總統都奉送了,何必讓受人情的人不痛快呢。”段想了一會,乃提起筆刪去這一段難聽的話。
張國淦在袁、段一方面看來,是聯黎的一條線索,而在黎看起來,卻又是聯袁或段的一條線索,他屢有求去之意,雙方都苦苦留他。他曾經批評馮國璋“不左不右”,而他周旋於黎與北洋派領袖之間,卻有是左右做人難。
6月7日,黎在東廠衚衕私宅舉行就職典禮。黎就職當天頒下三令:
第一令雲:“元洪於本月七日就大總統任,自維德薄,良用兢兢。惟有遵守法律,鞏固共和,造成法治之國。官吏士庶 ,尚其共體茲意,協力同心,匡所不逮,有厚望焉!”
第二令雲:“現在時局顛危,本大總統驟膺重任,凡百政務,端資佐理,所有京外文武官吏,應仍舊供職,共濟時艱,勿得稍存諉卸。此令!”
第三令雲:“民國肇興,由於辛亥之役,前大總統贊成共和,奠定大局,苦心擘劃,昕夕勤勞,天不假年,遘疾長逝。追懷首績,薄海同悲。本大總統患難周旋,尤深痛愴。所有喪葬典禮,應由國務院轉飭辦理人員參酌中外典章,詳加擬議,務極優隆,用副國家崇德報功之至意!”
黎元洪雖然做了總統,可是他沒有實際力量,既非北洋系,又不是真正的國民黨,在北洋諸帥看來 ,黎不值得受他們擁戴;在國民黨人看來,黎在二次革命後背叛國民黨,投靠袁以自保,不是真正革命黨人。可是也有他的優良條件,他與人無爭,出名的好好先生,做人方面他佔了這個便宜,同時他又是現任副總統,繼任總統近水樓臺,水到渠成。
黎就職後,又恢復辛亥年被選為鄂軍大都督一樣,對任何問題都沒有決定權力,只在公文上簽字蓋章,成為段與北洋系一個政治傀儡。
黎雖然就了職,一個問題卻引起了爭論,便是《約法》有兩個,是新《約法》呢?還是舊《約法》?舊《約法》是民國元年的,新《約法》是民國3年的。
西南軍務院撫軍長唐繼堯於6月10日通電提出四大條件:
(一)請黎大總統即日宣言恢復民國元年公佈之《臨時約法》;
(二)請召集民國二年解散之國會,依法補選副總統,及要求同意任命國務員,組織正式國務院;
(三)請懲辦帝制禍首楊度、孫毓筠、嚴復、劉師培、李燮和、胡瑛、朱啟鈐、段芝貴、周自齊、梁士詒、張鎮芳、雷震春、袁乃寬等十三人;
(四)請下令召集軍事特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