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時,屋裡兩個宮女正在竊竊私語。明珠和秀虹把衣物放置在櫃子內,按照各宮木牌分類放好,活幹完了,才在桌邊坐下,給秀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水。
“聽說皇上下旨召安親王回京覲見了。”
明珠喝茶看了一眼說話的兩人,一綠一紅,完全把這置物房當成茶館了,前朝的政事也敢拿來旁若無人的八卦。
不愧是愛嚼舌根子的人,訊息也倒挺靈通!
“啊?那安親王要是回來,會不會像葉丞相那樣被抄家啊?”
話音剛落,一聲茶碗落地的碎裂響亮尖銳,兩人愣了愣,齊齊看過來,明珠卻一個箭步上去抓住剛才說這話的綠衣宮女,臉色俱是厲色:“你剛才說什麼?”
綠衣宮女被她的舉動嚇傻了,磕磕巴巴道:“安親王要回來……”
“不是這個!!!”
明珠手上一緊,揪住了宮女的衣領,“你說葉丞相家怎麼了?”
綠衣宮女被她死瞪著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了,旁邊的紅衣宮女見狀,嚥了咽口水,低聲緩緩道:“去年冬天,皇上下旨降罪明家時,葉家也被牽連了。”
秀虹也吃了一驚,她一直沒忘記玄琪哥哥,小時候在學堂玄琪哥哥經常給她糖吃的,遂忙接著問道:“那玄琪哥哥他們人怎麼樣了?”
“葉家哪還有什麼人啊!”
紅衣女子越說越有勁,八卦精神完全迸發出來,壓根忘了眼前的人以前就是永壽宮的主人,“從永壽宮的宮女身上搜出的玉佩和信件鐵證如山,連那宮女都承認了,勾結的罪確鑿,葉丞相不願下獄受屈在家服毒而亡,聽說官兵帶人去他家時,已是火光沖天,連葉家公子也下落不明,不知是逃了還是被火燒死了。”
明珠鬆開綠衣宮女,驟然間失魂落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這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
愧疚猶如洪水猛獸來勢洶洶,明珠捂著快有窒息的胸口,難受得無以復加!
為什麼一直沒有人告訴她,就連安親王朱昀派人送來財物也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她一直矇在鼓裡!
明珠一直呆到天黑,秀虹端了碗米粥過來擱在桌上,她遲遲未看過一眼。
蘇妍哄著秀虹先回去了,這段時間蘇妍沒再找過姐妹二人的麻煩,反而經常照顧她們,尤其是天天黏著明珠說話,在旁人看來關係極好,秀虹也漸漸相信了蘇妍這個好“姐姐”!
夜涼如水,蘇妍開啟了一面窗,清冷的夜風吹進來,明珠臉上一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意識也好似拉回了幾分。
蘇妍蹲在她身邊,眉頭微擰:“你就是在這兒坐到地老天荒,也無濟於事。”
“我不想害他的,可是,是我把信和玉佩交給小嬋的。”
明珠話一出口,淚水又順著眼角肆意流淌下來,“小嬋根本不是他的人,我和他都是傻瓜……”
蘇妍一向獨來獨往,很少有工夫有真心哄人,此刻卻是難得的低聲下氣:“若是有人存心害你,就算你再聰明,也恐怕躲不過。”
明珠搖搖頭,滿臉悽慘之色:“玄琪一定恨死我了,
他那麼信我,枉我一直自作聰明,結果把身邊的人全害慘了。”
蘇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嗤鼻道:“我天天和你呆一塊,不是照樣活蹦亂跳,活得好好的!”
“事已至此,你只有找出幕後的始作俑者報了仇,才算對得起那些被你害慘的人。”
明珠抬起頭,目光灼灼,可瞬間又黯淡下去:“我連仇人是誰都分不清,如何報仇?”
蘇妍摸了摸細緻的下頜,思索了片刻,將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發揮出來,“不如這樣,既然所有的線索都在這個小嬋身上,不如我們先從這個宮女小嬋的底細查起。”
話音未落,蘇妍目光一凜,抓起桌邊一根繡花針飛向視窗:“誰?!”
明珠未及反應過來,蘇妍瞬間就像股旋風從窗子口追了出去。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蘇妍氣咻咻地回來,咬牙啟齒地恨起自己這身女裝行頭:“都怪這身束手束腳,不然我非抓住那賊不可。”
說著將一截紅色流蘇穗扔到桌上,明珠看到那穗子眼裡閃了閃,有些眼熟,不由自主地爬起來將穗拿在手裡細瞧了一番,臉色有些發沉。
蘇妍發洩一通後,瞧出她有端倪,好奇地皺著眉瞅她:“怎麼了?難不成你還能從這穗子上聞出那人來?”
明珠卻不理他,真的拿到鼻端嗅了嗅,突兀地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