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清靈的容姿,如今才發現素日裡病怏怏的鳳姐兒氣色竟好了許多,她也知鳳姐兒原本不和自己好,便藉口壽宴有事情料理復又進去。
那賈璉原是極機靈的,聽了聲音便看了過來,見到鳳姐兒如此,面上亦不免有些得意之色。
黛玉輕嘆一聲,挽著鳳姐兒的手笑道:“咱們在佛寺裡住了兩日,還沒陪著老祖宗說說話呢!”
鳳姐兒點頭,姐兒倆到了賈母房裡,卻見寶琴湘雲和三春都在。
原來賈母藉口身上不自在,又見姑娘們也都無心,因此就到裡面歇息來了,外面一概大小事故自有王夫人和寶釵料理。
那寶釵八面玲瓏,多少誥命貴婦都讚不絕口的。
大家才寒暄了幾句,就見藕官擎著一枝紅梅花笑吟吟地進來。
眾姐妹見紅瓣簇簇,鮮潤如玉,撲鼻一陣寒香,霎時溢滿屋子,便都笑道:“好俊梅花!哪裡來的?”
藕官笑道:“才過了櫳翠庵,妙玉師父就送了我一枝!我一個丫頭,也沒什麼福氣,就送來給老太太插瓶。”
喜得賈母笑道:“到底是跟著玉兒的,雖是個丫頭,卻也是個好孩子,連一枝花兒也能想到我這老婆子。”
黛玉抿嘴笑道:“老祖宗要是誇呢就單誇我,可別藉著藕官來說,猛然一聽,倒是誇了藕官了。”
藕官笑道:“沒了姑娘調理,如何能有孝順老太太的藕官?可見還是姑娘的功勞。只不過,老太太,我們這姑娘身邊跟著紫鵑姑奶奶,管得緊著呢,老太太要是念著藕官孝順,就賞藕官一點子酒吃,也醉一回!”
惹得姐妹們都笑了起來,道:“這丫頭淘氣!”眾人都細細賞玩了一會梅花。
賈母忽然漫不經心地問湘雲道:“如今姐妹們也都大了,怎麼我恍惚聽說你叔叔嬸嬸給你退親了?”
湘雲登時紅了眼眶,伏在賈母懷裡嗚咽了半日。
賈母長嘆了一聲,神色蕭索,眉梢皆是愁意,喃喃地道:“你們女孩兒家,就算是志氣比天大,可也不能一輩子這麼著,有了個好人家,也就好過一些。我這老婆子也不求什麼,只求你們平安罷了。你姐妹都是好的,唯獨你,實在是傻,只受著調唆就由著你叔叔嬸嬸退親,你也不來跟我這老婆子說一聲。”
姐妹也都沉默無言,鳳姐兒和探春上前勸解道:“老太太且別操心著咱們小孩兒家,倒是保養自己身子要緊。”
賈母擺了擺手,道:“我也沒什麼好保養的,年紀大了,骨頭散了,身子自然是跟著弱的。”
說著緊緊瞅著黛玉一會,黛玉心中會意,走到了賈母跟前的小暖杌子上坐下,輕輕地靠在賈母腿上,手也握住了湘雲的手。
“姥姥放心,玉兒雖沒什麼本事,卻好歹還有依靠,自能護著雲丫頭周全的。”
目光忽而看向了湘雲,神色間溫柔無限,道:“雲丫頭,多少事情都是要自己心裡有數的,你的心意我亦明白,只是,終究做主的是你自己。老太太護得你一時,卻是護不得你一世,你可要自己拿定了主意!”
賈母一旁看著湘雲點頭,湘雲心中本存著一段心事,登時紅了臉,隨即瞅著梅花呆呆出神。
正在這時,王夫人忽然和尤氏寶釵匆匆而至,面色有些驚疑不定,低低地道:“江南的甄家忽然抄了家了。”
賈母面色陡然煞白,顫巍巍地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一點子影兒?”
尤氏嘆道:“如今皇上龍威難測,自登基之後便強逼著官員吐出銀錢,誰也指不定下個是誰。那甄家此時,家裡上下幾百口人都入了冊子,下人官賣,主子三四十口子都要押解到京裡治罪。”
賈母心中一沉,自然想到了如今如繁花著錦的賈家,亦極不自在的。
心思沉澱處,忽而想起了甄家比寶玉小了一歲的哥兒寶玉,忙問下落如何。
王夫人道:“也是成丁的哥兒,自然也押解進京裡了。幾個婆子來,一個個慌慌張張,氣色不成氣色的。”
賈母心中更是沉甸甸的,凝眸看著王夫人,緩緩地道:“城門起火,殃及池魚,素日世交,咱們家是擺脫不了的瓜葛,只是官宦人家,就是沒瓜葛,亦怕惹了是非,若是你替寶玉著想,還是遠著一些罷。”
黛玉聽了心中輕嘆,探春是管家人,自然明白甄家前兒就悄悄送了好些東西來給王夫人收著,因此便上前道:“老太太說的極是,犯罪了的人家,自有朝廷處置,當今皇上仁義,自不會隨意懲治無辜,只是素日世交,若是為了成全一時的情義,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