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臉色一變,厲聲問:“店小二到哪裡去了?”小跑堂被逼得哭了起來。魏廷山在旁好聲問他:“你們店小二到哪裡去了?”小跑堂道:“那種瓜的爺兒倆,從這裡出去後,一上街就被人扭住了。店小二嚇得躲起來,不知道去了哪裡。”
小跑堂下樓後,魏廷山站在門口,目送著小跑堂的背影消失,王顯爵道:“看來,我們被人盯上了。”
胡猻父子在陳應風一行的挾持下,進了大門,穿過曲檻迴廊,來到彩雲樓水榭。徐爵看著胡猻道:“你叫什麼?”
這人答,他是河南南陽府汝州縣人,來京玩雜耍混口飯吃,看家本領是種瓜,屬猴叫胡猻。徐爵盛氣凌人地說:“我再問你,你方才在薰風閣,為誰表演來著?有人看見你跟著魏廷山的轎子,從他家一直跟到了薰風閣。”但胡猻咬定,什麼偽大人真大人,他統統不認得。徐爵吩咐陳應風,這隻精猴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把他們帶下去細細審問。押解路上,胡猻暗中捅了兒子一下,胡猻兒會意,兩人突然發力,胡猻將挾持他的人一下子撂翻,雙方激烈地打鬥起來。胡猻父子雖赤手空拳,但身手不凡。十幾個回合後,兩人漸漸佔了上風。胡猻對打鬥正酣的兒子大喊一聲:“撤!”兩人撒腿就跑,消失在黑夜中。
六科廊言官值房內,雒遵等眾言官坐滿一屋。張居正實施京察的目的是要裁汰冗官。兩京在職官員,現共有二萬七千名,他決定裁掉六千名,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張居正所定義的冗官的標準有幾點,一是貪官、二是昏官、三是懶官、四是庸官。程文說出了大家心裡的話:“真要治這幾種人,我舉雙手擁護,怕就怕張居正掛羊頭賣狗肉,藉此之名排除異已,提攜同黨。”群情激奮,決不能讓張居正的陰謀得逞。大家都認為,滿朝文武能說公道話的,只有楊博和左都御史葛守禮兩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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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胡猻傳信(6)
楊博喝罷早粥,穿好一品官服,卻聽說吏科給事中雒遵等眾言官求見,他們已來過三次了,讓門上稟,要同他說幾句話。楊博踱著方步來到客廳,雒遵等眾言官納頭便拜。雒遵道:“博老,晚生是來求救的。前幾日例朝,我們六科廊同僚都聽了聖旨,要舉行京察,回衙來大夥兒一議論,都覺著這一回我們在劫難逃,我們科臣都是敲了登聞鼓的。”
外頭都在傳,張居正與馮保早就達成了默契,要把高閣老的故舊門生一網打盡,這些閒話楊博也聽到了一些,因此不溫不火地斥他道:“這都是捕風捉影望文生義,你堂堂一個戶科給事中,也信這些個謠傳?”程文道:“博老,種種跡象,叫我們不得不信啊!”
程文細說他們的來意:“六科廊的所有同僚,都知道我與博老同鄉,因此攛掇著讓我來找您。言官們商議,現在滿朝文武,能說公道話的只有博老和左都御史葛守禮兩位大人,你們兩人出來說話,首輔張居正不敢不聽,朝中四品以下官員的京察也由你們倆主持,這或許就是我們科臣趨吉避凶的正途。希望博老能奏明皇上,我們的京察改由吏部與都察院主持。”
但楊博對這個建議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他們,六科言官,論其官階雖只有六品,但其支俸卻是四品待遇,這是洪武皇帝訂下的規矩,數百年未曾更易,歷年京察,六科言官都被劃入四品之列,直接向皇上述職,這次恐怕也不能例外。程文急切地說:“外頭都盛傳,張居正與馮保兩人沆瀣一氣。如果這次馮保借張居正之手,將我們言官一鍋端,豈不慘了?博老,你就忍心我們成為砧上肉?”楊博道:“沒有這麼嚴重吧?你們對新首輔可能還有誤解,他提出京察豈是為了公報私仇排斥異已?時候不早,老夫也不得空與你閒扯。”
送走這些人,楊博徑直去了文淵閣。張居正迎上來,連連拱手,說年高望重,原不應親自過來。楊博略寒暄一句,便開門見山道:“叔大,皇上宣佈京察已經幾天了,你都聽到了一些什麼輿論?”張居正道:“博老向來人緣好,且虛懷若谷,一定知道不少輿情,我正想聽聽博老的呢。”楊博道:“叔大,輿論對你可是不利啊!”張居正關注地說:“是嗎?在下願聞其詳。”
楊博道:“老夫待罪官場,已經四十五個年頭兒了,親眼見到了翟鑾、夏言、嚴嵩、徐階、李春芳、高拱六位首輔的上臺與下臺,老夫不想在這裡評論他們柄國執政的功過是非。老夫只想說一點,他們上臺時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籠絡人心,這一點幾乎無一例外。你叔大剛當上首輔,所有官員都伸長脖子看著你,看你有何舉措,能夠讓他們從中得到好處,可好處沒等到,卻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