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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張居正趕至京南驛相送,臨別前交給我四張紙,三張是李延以高福名義為老夫置辦的田地契約。另一張箋紙所書,皆為李延給京城當事衙門官員行賄之記錄。張居正甫登首輔,急欲張一己之威。設若他以此記錄為本,行剪除異已之術,京城各大衙門,豈不人去樓空?望你接信後速與同道商量,及早防備,以應不測。”

魏廷山看完信,交給許從成,問胡猻:“你在家鄉見到高閣老了嗎?”胡猻道:“沒見著,高閣老回到故居,整天關門閉戶足不出門,他的院子附近,也總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遊蕩,鄉親們說,這是官府密探,高閣老雖然削職為民,皇上對他仍不放心呢。”魏廷山說:“此地也不便久留,壯士你還是快走為是。”

胡猻走後,魏廷山從王顯爵手上拿過信,用燭火燒掉。魏廷山道:“諸位看了高拱大人的來信,有何見解?”王顯爵說:“邸報上曾登載,說李延在衡山上吊自盡,我一直懷疑,他是被人幹掉的。”魏廷山說:“他是怎麼死的,現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向京城許多官員行賄的證據,落在了張居正手中,而現在又遇到了京察。”許從成道:“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們都說說,李延送了你們多少銀子?”魏廷山說:“你猜猜?”

許從成叉開五指:“給你這麼多?”魏廷山問:“這是多少?”許從成道:“五千兩。”魏廷山搖頭。許從成叉開十指:“那就是這麼多?”魏廷山問:“這是多少?”許從成道:“一萬兩。”魏廷山搖頭:“你再猜。”

第十二章 胡猻傳信(5)

“二萬?”

“不對!”

“三萬?”

“還是不對!”

許從成不耐煩:“你究竟得了多少?”魏廷山把大拇指與食指彎成一個圓圈:“實話告訴你吧,這麼多。”許從成問:“這是多少?”魏廷山說:“零。”許從成驚訝地瞪圓了眼:“零?你這話鬼都不信!李延來京行賄,除了高閣老,頭一個想到的就應該是你。”魏廷山道:“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情,我反正是一個銅板也沒有拿他的。”許從成笑道:“官場裡頭,已經有了蒔花御史與養鳥尚書,現在又多了你一個零號侍郎。”魏廷山道:“愚兄受之無愧!我被審了半天,該輪到我來審你們了。”他衝王顯爵道:“你拿了多少?”

王顯爵嘿嘿笑道:“我嘛,別人吃肉,我只不過喝了一點湯而已。”魏廷山對他說:“那不是湯,那是毒藥哇。”王顯爵道:“就算是毒藥,如今喝進肚子裡,又有啥辦法?”魏廷山看著他說:“看來你是在劫難逃。”王顯爵問:“你何出此言?”魏廷山看了許從成一眼:“還記得胡猻進來前,我說過的話嗎?”王顯爵恍然大悟:“你說,京察才是張居正真正陰險過人之處。”

胡猻父子走在流光溢彩的大街上,陳應風帶著幾個人上來,把他們夾在了中間。胡猻見勢不妙,朝胡猻子丟了個眼色,爺兒倆便膀靠膀站著,暗中提起氣來攥緊了拳頭。胡猻問:“你們想幹啥?”陳應風陰笑著說:“不幹什麼,我大爺想讓你去種只瓜。”

許從成道:“張居正是想借京察之名,行排除異已之實。”魏廷山說:“《戒諭群臣疏》乃是出自張居正的手筆,這是他實施萬曆新政的第一個步驟,他要整飭吏治,而整飭吏治,就從京察做起。”王顯爵道:“張居正這時候提出京察,目的就是藉此震懾百官,讓大家逆來順受,當扎嘴葫蘆。”魏廷山說:“所以我們要就事論事,團結百官向皇上進言,同時一定要找到張居正的軟肋。”但許從成說:“張居正此人一向清廉,要挑他的毛病,恐怕很難。”魏廷山說:“挑他的毛病難,但是挑他同黨的毛病還是容易的,他不貪,馮保也不貪嗎?殷正茂能不貪嗎?如果我們能從他們身上抓到把柄,張居正的京察就將半途而廢。”王顯爵道:“此舉甚好,只是你我眼下的身份,還不足以挑大樑,與張居正抗衡。”魏廷山道:“我想到了一個人,只要他來挑頭,張居正就會陷入被動。”

許從成忙問:“誰?”魏廷山道:“你!你是當今皇上的姑父。”

許從成聞言忖了半日,即眉開眼笑道:“是啊,他不仁咱們就不義!咱們充其量搞他個魚死網破!另外,你們一定要說服六科廊那些個言官,讓雒遵挑頭上奏皇上,將京察的權利交給吏部及督察院。”

王顯爵露出笑容,抓起桌上的酒壺搖了搖,發現已空了,朝門外大喊一聲:“店小二!”一個十六七歲的小跑堂進來:“老爺有何吩咐?”王顯爵問:“剛才在這屋裡當值的店小二呢?”小跑堂道:“他有點事,走了。”王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