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鳴世定晴望去,只見這身懷武林之中無上內功心法。“萬流歸宗”、“攝金吸鐵”的絕美女子目光之中,此刻竟是滿含關切之意,心中不禁大奇!暗中忖道:“我這裴珏兄雖然生性智慧,都大異常人,但卻是個幼遭孤零的少年,武功又極平常,卻又怎會和這名滿天下的武林異人冷月仙子有著關係。”須知裴珏以筆代口,向他自敘身世之時,井未將自己和冷月仙子艾青間的一段遭遇說出來——他又怎能說出來呢?
是以吳鳴世此刻,心中自是大為奇怪,竟愣愣地忘記答出話來。
“神手”戰飛目光一轉,大步走了過來,向這絕美女子當頭一揖,哈哈笑道:“在下不知道閣下就是艾仙子,卻也不知道艾仙子竟是我兄弟的盟主大哥裴大先生的朋友,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哈哈,真是該死,真是該死。”那絕美女子突地一愕,低語道。
“盟主大哥……裴大先生……”目光驚異地在戰飛等三人面上一掃,緩緩轉回頭去,望著裴珏,亦自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絕美女子正是草莽武林之中,唯一能得到那“萬流歸宗”心法傳授,十數年來,被武林中人稱羨不絕的神仙俠侶中的冷月仙子艾青。
那日她玉掌輕揮,十四口“北斗七星針”原物奉回,將“北斗七煞”中的三煞莫西擊斃之後,回到房裡的床上,還以為床上睡著的是裴珏,是以心中毫無半點防範之心,哪知她身側的人輕輕一動,她竟發現那不是裴珏,而是她這數年之中,無時無刻不在逃避著的一人,只是她發覺已晚,便在驚駭之中,被那人點中穴道,帶著她掠出窗去。
那時天色尚暗,她被那人抱在懷中,連半分掙扎之力都沒有,心中急惱交集,卻也無可奈何。
等到那人解開她穴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她武功不及那人,心智更不及那人奸狡,但那人百密一疏,卻又被她乘隙逃走——試想能使冷月仙子終日逃避,連抵抗都無法抵抗之人,又該是何等角色,這其中又該包含著一個傳奇複雜的故事,只是這故事冷月仙子自己若不說出,別人也無法知道而已。
冷月仙子艾青雖然武功絕世,對此人卻是不但厭惡,而且畏懼,逃走之後,晝伏夜出,生怕自己又落到那人手上,這數月以來,她食不知味,寢不安席,時時幽怨地暗問自己:“我什麼時候才能不怕他的糾纏呢?”只是這問題她卻連自己也無法答覆,只是暗暗禱告蒼天,讓那人快些死去。
除了逃亡之外,她還想找到裴珏,那卻並不是完全為了那兩本今天下武林中人垂涎不已的武功秘笈,而是她對這生具天性的孩子,不知怎地,竟然有些懷念,只是人海茫茫,她又怎能找到那像是一片浮萍般在人海中飄泊的裴珏呢?
這日她深夜之中,孤身而立,看到前面的一間房子,在夜已如此深的時候,還有燈光,她心中有些奇怪,縱身掠了過去,但心念轉處,不禁暗罵自己:“艾青呀艾青,你此刻已落到如此下場,怎地還想多管人家的閒事。”
一念至此,她便倏然頓住身形,轉身欲去,哪知目光動處,卻突地望到這問茅舍的柳木門板之上,竟畫著一個白粉圖記,星月之光,斜斜地照在這門板上,她便清清楚楚地望見這圖記竟是一個七角之星,心中不禁一動:“原來是‘北斗七煞’在這裡。”轉念又忖道:“若不是那三煞莫西,我怎會落到那該死的人的手上。”暗咬銀牙,縱身而入。只是她卻再也想不到她無處可尋的裴珏也在這茅舍裡面,更想不到裴珏竟會變成“盟主大哥,裴大先生”。
此刻她心胸之中,驚疑交集,愕愕地站在床前,競將那莫氏兄弟都忘記了,緩緩俯下身去,在裴珏的傷處仔細望了幾眼,輕輕一嘆,道:“傷得怎麼這樣重,只怕連骨頭都碎了。”
“神手”戰飛哈哈一笑,反手取下插在背後的摺扇,刷地展了開來,輕輕搖了兩搖,一面笑道:“裴大先生傷勢雖不輕,所幸只是外傷而已,在下雖不才,對治這筋骨之傷,還有三分把握,艾仙子只管放心好了。”
冷月仙子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方純白手帕,輕輕抹了抹裴珏額上的汗珠,一面搖首微唱道:“世事變化,真不是人們可以預料得到的,我初次見到他時,他還是個到處受人欺凌的少年,想不到僅僅幾個月的日子,他竟變成了你們這些成名人物的盟主大哥。”
她語聲微頓,又自轉首向吳鳴世含笑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短短几個月裡,他到底有著什麼奇遇?”
這真是教人心裡奇怪得很,語氣輕柔,竟和方才的冰冷肅殺,截然而異。
吳鳴世微一定神,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