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方待答話,哪知目光轉處,門外突地人影一閃,他語未出口,那冷月仙子已自冷叱一聲:“你們還沒有走呀?”柳腰輕折,衣袂飄飄,吳鳴世只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她的蹤跡。
“神手”戰飛一搖手中的摺扇,緩步走到門口,門外夜色將盡,晨曦微明,一片魚青之色中,三條人影,電射而去。
他冷冷一笑、回過頭來、道。
“這莫氏兄弟兩人倒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明明已可逃走,好生生的卻跑回來作甚,此番落人這位女魔頭手中,只怕——哼哼!”目光一轉,皺眉又道:“吳兄,你和裴大先生既屬知交,可知道他究竟是何來歷,怎的和這位女魔頭亦是素識?”七巧追魂冷然介面道:“這隻怕連吳少俠也不知道吧?”
語聲方落,門外突叉人影一花,眾人一起轉目望去,只見那冷月仙子艾青竟又問電般掠了進來,面上竟然滿帶驚惶之色,嬌軀一轉,極快地關上房門,突又反手一揮,風聲一凜,桌上的油燈便應手而滅。
眾人眼前一暗,心中一愣,只聽門外一個森冷的口音,帶著冷削的笑意一字一字他說道:“想不到吧,又讓我扶著你,其實你又何苦如此苦苦逃避,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難道我還會找不著你。”語音起處,彷彿還在很遠,說到一半時,眾人只聽得房門“砰”地一響,一條人影,穿室而過,可是等到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卻又已去得很遠。眾人面面相覷,房中靜得連呼吸之聲,都清楚可聞,冷月仙子和那穿室而過的人影,卻都走得不知去向了。
東方雖已泛出魚青,但房中卻仍暗得很,眾人呆呆地愣了半晌,各自心中,還是思潮倏亂,驚疑交集,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神手”戰飛乾咳一聲,緩緩道:“那兄,你可帶著火摺子,唉,近年來我的確老了,目力已非昔日可比,你年紀尚輕,你可看清後來那人的身形嗎?”
只聽吳鳴世長長一嘆,半晌沒有回答自己的話,那七巧追魂卻已走到桌旁,將桌上的油燈點起來了,只是此刻晨光已現,油燈雖然點起,卻已遠不如夜深之時的明亮了。
一陣風吹過,吳鳴世只覺身上微有寒意,轉首望去,只見房門洞開,兩扇門板,一左一右地倒在地上,門環之上,整整齊齊地印著一個掌印,深陷入木,仔細一看,才知道方才那人竟將這厚達三寸的柳木門板,擊得對穿,此刻留在門板之上的,竟是個掌洞。
方才那人聲到人到,顯見腳下絕未停步,鄉下人門戶最是謹慎,這門板自是極為厚重,此人腳下未停,隨手揮出一掌,卻已將這厚重的門板擊穿,這種功力不但驚世駭俗,就連吳鳴世這種武林高手見了,心下都為之駭然。
目光轉處,“神手”戰飛面上亦是滿布驚駭之色,目光再一轉,七巧追魂那飛虹一手拿火摺子,手中的火摺子卻在微微顫抖著,三人口中雖然都未說話,心裡卻不約而同他說道:“此人是誰?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心下各自驚悸不已。
只聽身側床板輕輕一響,三人理智一清,齊地轉過身去,走到床前,卻見那已暈迷了將近半個時辰的裴珏,此刻竟緩緩張開眼來。
吳鳴世心中一喜,脫口道:“你已醒了。”兩人相顧一笑,哪知那方自甦醒的裴珏,嘴角亦自泛出一絲笑容,嘴角動了兩動,星未說出話來,但嘴角的笑容,卻極為開朗。吳鳴世心中奇怪:“怎地他人一甦醒就笑了起來?”心念數轉,卻也猜不出裴珏笑的是為著什麼。
裴珏悄然閉起眼來,耳畔兀自攪繞著:“他已醒了……他已醒了。”這雖是極其簡單的四個字,卻是裴珏一生之中所聽到的最最奧妙的音樂,因為,他終於又能聽到世上的聲音了,那麼這四個字對他而言,又是多麼美妙呢?
“我終於又能聽到聲音了。”他狂喜地暗忖道,當他睜開眼睛的一剎那,這四個字便像仙樂一般,由遙遠的空際,飄入他耳裡。
此刻他腦海中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願想,只是在反覆默吟著:“他已醒了……他已醒了。”心靈彷彿已生雙翼,直欲振翼飛去,這四字也在腦海中旋轉著,越轉越快,終於又變成一聲混沌。
吳鳴世搖首一嘆,道:“‘他又暈了過去,唉——奇怪的是……”“神手”戰飛一搖摺扇,介面道:“他方一甦醒,怎地就笑了起來?”
這兩人俱是心智聰明絕頂之人,是以吳鳴世話未說完,那“神手”戰飛便已知道他所要說的是什麼,但這兩人雖然個個心智絕頂,卻誰也沒有想到,方才“金雞”向一啼的全力一擊,雖將裴珏擊成重傷,卻也將他被那錦衣詭秘文士所點的獨門聾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