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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只見烏黑的鬢髮膩在白玉也似的面龐之側,髮梢猶帶晶瑩剔透的水珠,落落分明。卻有一滴雨水緩緩滑落,順著那蓮青色的衣領,落下去轉瞬不見,因著衣衫盡溼,勾勒顯出那盈盈體態,卻是楚楚動人。那雨氣溼衣極寒,琳琅只覺鼻端輕癢難耐,只來得及抽出帕子來掩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是御前失儀,慌忙退後兩步,道:“奴才失禮。”慌亂裡手中帕子又滑落下去,輕盈盈無聲落地。

拾也不是,不拾更不是,心下一急,頰上微微的暈紅便透出來,叫皇帝想起那映在和闐白玉梨花盞裡的芙蓉清露,卻不知不覺彎腰拾起那帕子,伸手給她。她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頰上飛紅,如同醉霞。偏偏這當口李德全帶著畫珠捧了坎肩進來,李德全最是機警,一見不由縮住腳步。皇帝卻已經聽見了腳步聲,回手卻將手帕往自己袖中一掖。

第12章 儘教殘福

帝是背對著李德全,李德全與畫珠都沒瞧見什麼。琳琅漲紅了臉,李德全卻道:“瞧這雨下的,琳琅,去換了衣裳再來,這樣子多失禮。”雖是大總管一貫責備的話語,說出來卻並無責備的語氣。琳琅不知他瞧見了什麼,只得恭敬道:“是。”

她心裡不安,到了晚間,皇帝去慈寧宮請安回來,李德全下去督促太監們下鑰,其餘的宮女太監都在暖閣外忙著剪燭上燈,單隻剩她一個人在御前,殿中極靜,靜得聽得到皇帝的衣袖拂在紫檀大案上窸窣之聲,眼睜睜瞧著盤中一盞茶漸漸涼了,便欲退出去換一盞。皇帝卻突然抬頭叫住她:“等一等。”她心裡不知為何微微有些發慌起來。皇帝很從容的從袖間將那方帕子取出來,說:“宮裡規矩多,像下午那樣犯錯,是要受責罰的。”那口氣十分的平和,琳琅接過帕子,便低聲道:“謝萬歲爺。”

皇帝輕輕頷首,忽見門外人影一晃,問:“誰在那裡鬼鬼祟祟?”

卻是敬事房的首領太監魏長安,磕了一個頭道:“請萬歲爺示下。”方捧了銀盤進來,琳琅退出去換茶,正巧在廊下遇見畫珠抱了衣裳,兩個人一路走著,畫珠遠遠見魏長安領旨出來,便向琳琅扮個鬼臉,湊在她耳邊輕聲問:“你猜今天萬歲爺翻誰的牌子?”

琳琅只覺從耳上滾燙火熱,那一路滾燙的緋紅直燒到脖子下去。只道:“你真是不老成,這又關你什麼事了?”畫珠吐一吐舌頭:“我不過聽說端主子失寵了,所以想看看哪位主子聖眷正隆。”

琳琅道:“哪位主子得寵不都一樣,說你懶,你倒愛操心不相干的事。”忽然悵然道:“不知芸初現在怎麼樣了。”御前宮女,向來不告假不能胡亂走動,芸初自也不能來乾清宮看她。畫珠道:“端主子脾氣不好,這陣子肯定心裡煩,不知道芸初當著差事……”只嘆了口氣。琳琅忽然哧的一笑:“你原來還會嘆氣,我以為你從來不知道發愁呢。”畫珠道:“人生在世,哪裡有不會發愁的。”

琳琅與畫珠如今住同一間屋子,琳琅睡覺本就輕淺,這日失了覺,總是睡不著。卻聽見那邊炕上窸窸窣窣,卻原來畫珠也沒睡著。不由輕聲叫了聲:“畫珠。”畫珠問:“你還醒著呢?”琳琅道:“新換了這屋子,我已經三四天沒有黑沉的睡上一覺了。”又問:“你今天是怎麼啦,從前你頭一挨枕頭便睡著了,芸初老笑話你是磕睡蟲投胎。”畫珠道:“今天萬歲爺跟我說了一句話。”

琳琅不由笑道:“萬歲爺跟你說什麼話了,叫你半夜都睡不著?”

畫珠道:“萬歲爺問我——”忽然頓住了不往下說,琳琅問:“皇上問你什麼了?”畫珠只不說話,過了片刻突然笑出聲來:“也沒什麼,快睡吧。”琳琅恨聲道:“你這壞東西,這樣子說一半藏一半算什麼?”畫珠閉上眼不作聲,只是裝睡,琳琅也拿她沒有法子。過得片刻,卻聽得呼吸均勻,原來真的睡著了,琳琅輾轉片刻,也朦朧睡去了。

第二日卯時皇帝就往乾清門御門聽政去了,乾清宮裡便一下子靜下來。做雜役的太監打掃屋子,拂塵拭灰。琳琅往御茶房裡去了回來,畫珠卻叫住她至一旁,悄聲道:“剛才西六所裡有人來,我問過了,如今芸初一切還好,只是安主子總跟端主子過不去,連帶她們下人也吃虧。”

安嬪素來與佟貴妃走得近,如今佟貴妃暫攝六宮,安嬪儼若左膀右臂,近來佟貴妃抱恙,後宮諸多事務都是暫交了安嬪在署理。畫珠道:“咱們三個人是一塊兒進的宮,現在我們兩個人好歹在一起有個照應,只是芸初隔得遠了。”琳琅道:“等幾時有了機會告假,好去瞧她。”

要告假並不容易,一直等到四月末,皇帝御駕出阜成門觀禾,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