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娉妍不以為意地笑笑,嗔道:“有什麼收拾不出來的?這暖閣平日裡又不是沒人打掃,不過是簡單佈置下而已,要說難得倒是那梅瓶裡的花枝,是難得的。”
景芝聞言朝梅瓶看了過去,讚道:“果然是好的,也不知你從哪兒剪來的。”
洛娉妍剛要回話,婆子在門口稟道:“小姐,奶奶,殿下身邊兒的崔嬤嬤來了。”
二人一聽這話也沒了閒聊的心思,雙雙笑著迎了出去,這京城裡可沒多少人敢在崔嬤嬤面前擺主子的譜,就是景芝也是不能的,更何況洛娉妍向來懼著惠寧長公主,又與崔嬤嬤親厚。
崔嬤嬤一身兒棗紅團花大襖,梳著乾淨簡潔的圓髻,一支瑪瑙銀釵斜緊貼著髮根兒斜插在圓髻上,人顯得格外精神。見洛娉妍與景芝二人迎了出來,不由搶先停住腳步,屈膝一禮道:“老奴見過小姐,見過少夫人。”
洛娉妍與景芝自然是側身避開只受了半禮,又急忙將崔嬤嬤扶了起來,將她往暖閣裡迎。
進了暖閣崔嬤嬤也如同景芝一般打量了一番,見屋裡佈置得清爽卻不失喜氣兒,尤其是大圓桌上的琉璃盤中紅彤彤的蘋果與黃橙橙的柑橘,顯得格外好看。
崔嬤嬤不由點頭笑道:“世子爺可算是娶對人了,連帶著小姐也跟著享福,如今這府上瞧著不僅有了人氣兒,也像個家的樣子了。”
洛娉妍對此是不以為意的,自己剛嫁進來什麼都還沒做呢,哪裡就這般那般了?
景芝聞言卻是附和道:“可不是嬤嬤這話兒?今兒妍兒還置辦了一桌子早膳,一家人聚在一塊給父親餞行,父親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咱們家裡好久不曾這般熱鬧了,我先還說,竟是有了過年的味道。”
洛娉妍一聽這話兒頓時紅了臉,沒好氣地橫了景芝一眼。哪有誰家大清早起來餞行的?不過是昨兒自己回來晚了,已經錯過了晚膳時辰。
只是這話兒,洛娉妍卻是不會當著崔嬤嬤的面兒說的,笑著請崔嬤嬤在左邊兒的椅子上坐下。
崔嬤嬤見洛娉妍人面桃花嬌羞無限的樣子,心中越發高興,也不知是替景蘊高興,還是替惠寧長公主。
聞言也不拒絕,在洛娉妍下首的椅子上半坐了下來,崔嬤嬤難不難受洛娉妍不知道,但洛娉妍瞧著卻是極為難受的。
好在淺語很有眼色地帶著淺淺妮妮來上了茶水,崔嬤嬤待三人退下,便笑著說起了正事兒:“今年各地送來的賬冊殿下已經整理完畢,今兒讓老奴送過來,說是讓少夫人先瞧瞧,明年少夫人就該自己合賬了。”
洛娉妍聞言心下一驚,也顧不上去想難受不難受的事兒了,滿腦子都尋思著惠寧長公主這究竟是何意,是刁難還是考效?亦或是間或有之?
面兒上洛娉妍卻是不動聲色地笑著推辭道:“娉妍年輕,哪裡擔得起這……”
話未說完崔嬤嬤便打斷道:“知道的明白少夫人這是謙虛,不知道的,還只當少夫人不孝順殿下這個外祖母呢。”
這不孝可是大罪!更何況惠寧長公主還是那樣一個身份,與景蘊景芝兄妹是那樣一種關係。
洛娉妍聞言頓時變了臉色,崔嬤嬤卻是不以為意地笑道:“殿下一把年紀,早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您怎捨得讓殿下為這些個瑣事兒操勞?”
說完崔嬤嬤頓了頓,舒了口氣笑道:“殿下知道少夫人是個能幹的,這才放心將賬冊給少夫人送過來,再則說了,殿下雖貴為大長公主,可說到底也只是這錦鄉侯府的親戚,哪有自家人不出力,盡指著親戚賣命的?”
洛娉妍被崔嬤嬤說的是尷尬不已,雖然心知惠寧長公主哪裡就當真親自處理這些了?可崔嬤嬤這麼說了,她卻是無話可說。
景芝見洛娉妍張著嘴不知說什麼樣兒,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斜睨著洛娉妍挑眉道:“看來妍兒想偷懶,如今是不成了。”
說完朝崔嬤嬤問道:“外祖母可說過年怎麼安排了?”其實景芝也是習慣性這般詢問,往年錦鄉侯府的年節,是跟著長公主府一塊兒置辦的。
誰知崔嬤嬤望著景芝眨了眨眼,又看向洛娉妍滿臉詫異地問道:“不是聽說侯爺已經將府裡的中饋交給少夫人了嗎?年節該怎麼辦,少夫人拿主意就是,怎麼能問殿下呢?”
洛娉妍自是知道,崔嬤嬤是故意這般說的,正想說年輕不知事兒,還望殿下幫襯一二年,誰知崔嬤嬤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笑道:“老奴可是知道,少夫人在孃家時就主持中饋,操辦年節的。”
一句話頂得洛娉妍徹底說不出話來,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