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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連長這會兒衝了過來,抓住達馬的後領一把就把這個小個子提了起來,然後,一路推搡著,罵罵咧咧地把達馬趕出了射擊場。我記得達馬一路還“呵呵,呵呵”好像很滿意的笑著。

我記得那次射擊場還有幾個學校領導在場。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群新生裡蹦出這麼個新鮮的活物。大家一開始以為來了個瘋子。我也奇怪達馬為什麼會突然來這麼一招。

軍訓結束,對達馬的嚴密調查馬上就開始了。先是學校心理輔導室檢查。結論是一切正常,不是瘋子。然後是個人檔案和歷史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良前科。或者有什麼政治動機。結果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那群一臉嚴肅頭髮花白的老領導們坐在會議室,就是很奇怪這莫名其妙的行為,百思不得解的審訊著這個瘦弱的小個子。達馬只是坐在那裡傻呵呵的微笑著,雙手平攤在膝蓋上,一臉無辜的樣子。隻言片語,詞不達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意思好像是說,他只是這樣做了。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知道。領導們很不滿意他的答案,覺得他的態度在敷衍了事。

你這樣幹,肯定有個你自己的理由吧。領導們問。

沒有,達馬答得很乾脆。

這叫什麼事。領導們竊竊私語,總以為他是有毛病的。被逼問得急了,達馬飈出一句:太陽。是太陽。太陽太大了,把人考暈了。然後只要問起,達馬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反覆強調是太陽,是太陽太大了,他才那麼幹的。老頭們似乎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說的過去,也可以讓上級滿意的答案。於是滿意的給了個警告的處分。

那幾天我也問其達馬為什麼要那樣。達馬說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那麼幹了。“不過那的確很過癮。”達馬有些興奮的跟我說,彷彿還沉浸和回味著那天的刺激。我說是因為太陽嗎?我的問題打斷了他的回味,他有些隨便應付一般的說了句:可能是吧。該死的太陽。我想起現代主義文學裡一個經典的人物,加繆的《局外人》裡的主人公莫爾索,那個小人物無緣無故的連開數槍殺了一個人。解釋起來,也是那天的太陽太炫目的緣故。

熱愛莫名其妙的人(3)

多年後我翻閱達馬的日記,發現那篇《生命》大概就是那個時期寫下的。我似乎能想見達馬醍醐灌頂般得到他所謂的新生命的那份激動。

就是這樣,太陽,偉大的太陽讓達馬這座沉寂多年的火山爆發了一次。極其濃烈的。達馬一下子在系裡面有了名氣,大家都知道了這麼個神奇的人物,一進校就敢來這麼一手,可以拿著真槍做戲。不少認識不認識的哥們見面就打招呼:嘿,哥們,抽根菸。還有人在宿舍樓裡,等著達馬上樓梯來了,就拿把掃帚對著達馬模仿他:嘿!不許動,要不我殺了你。達馬微笑著走開了。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達馬的人生甦醒了。真像他日記裡寫的,獲得了生命。最明顯的是,他有了神采,有了我們一般人的那種精神。而且大概是因為突然得到的緣故吧,那神采比我們一般人都奕奕有神。他像個人樣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沉默沒勁的小個子了。有時候居然顯得精力旺盛,活力四射,每天都特高興那樣。喜歡串宿舍,上躥下跳,雞飛狗跳,能言善道,胡說八道。每天24小時過完都感覺好像這一天的精力還沒用完一樣。

“達馬火山”的第二次爆發很快就到來了。請原諒我如此的平鋪直敘,因為我覺得達馬的生活已經夠神奇了,根本不需要使用插敘倒敘心理時間意識流之類花哨的形式。

大一那會,學校的活動比較多。各個系習慣搞各種比賽,辯論賽是其中之一。那時候感覺值得辯論的東西很多,比賽規則也不像現在這樣完善。達馬開始是作為觀眾坐在臺下的。第一場是我們系對馬列系。開頭半個小時都沒有什麼精彩的,雙發都有些放不開的樣子,語言也沒什麼新意,那些幼嫩的新生都找不到什麼新鮮的觀點和例子。辯論像一個走慢了的時鐘一樣一問一答的沒有味道的往下走去。大家在臺下看得紛紛打哈欠,感覺沒有意思。這時候我們隊的四號突然向裁判報告說肚子疼,希望退場。我們輔導員就問臺下我們系的同學,誰上去頂替?那時候達馬好像已經在下面睡著了。輔導員的目光移了過來。旁邊的人捅了一下達馬,達馬“噢”的應了一聲。底下鬨笑起來。輔導員說,就是你,睡覺的。於是迷迷糊糊的達馬上去了。我看著他有些僵硬的在底下同學的一片寂靜中走向主席臺,就預感到要發生點什麼。

果不其然,達馬上臺後完全改變了現場的氣氛。

那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達馬幾乎一直站在那裡,唾沫橫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