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人家姑娘,他若是真的問計於你,與你便不好相處。所以他開不了的口我開,你且說手看,這次丁憂守制的事,你有什麼辦法?”
第三百二十一章 跬步之積
這間房子的象徵意義,遠比隱蔽性更為重要。說實話,有馮保這種特務頭子在這裡,想要打探他們的對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鳳鳴歧這種大高手來此窺探也是有死無活。是以保密性並不是很高的需求,能用這間房子,就是個身份的認可。張居正借出這間房間,也是一個暗示,同意范進參與謀劃大事。其表面態度固然依舊冰冷,但是內心裡顯然也因為范進的才學與忠誠,同意其進入自己的小圈子。
不管他怎麼做出憤怒模樣,都不會否認一個事實:在江陵黨成員紛紛去呂宅賀喜,與未來首輔搞好關係時,范進卻堅定地站在張居正一邊,從未有過半點動搖。一干部署想的是如何結交新首輔,以便今後工作的開展,范進想的是保住張居正這個首輔,兩下的情形對比,張居正心中自然知道誰更忠誠一些。
誠然,這種忠誠是有附加條件的,並不那麼純粹。其更多是出於女婿對老丈人的態度盡忠,張舜卿在其中的作用遠比張居正大。但不管怎麼說,在滿朝文武都去努力取悅呂調陽,讓張居正頗感受了一番人情冷暖事態炎涼的時節,范進的弔唁,無疑讓這位當朝權相感受到一絲欣慰,乃至對其的看法也有很大改觀。加上范進方才的表態,也證明他想要讓張居正奪情,這又與他的訴求相符合,這一點也讓張居正頗為欣賞。
從范進與馮保進入這間房間的那一刻起,其已經被江陵黨所接納,成為內部成員之一。倒不是說有了這件事,范進就能成為張居正的女婿,把顧實一腳踢開。但不管怎麼說,張居正不會像過去那樣排斥他敵視他,另一個直觀好處就是,以後來往張府肯定比現在方便,日久天長如果找到機會……范進心裡浮現出另一個鏡頭,但馬上又中斷這種聯想,把注意力放回眼下。
馮保對范進的看法頗為不錯,雖然其與自己的侄子有衝突不假,但是幾次衝突說到底,也都是馮邦寧惹事在先,范進屬於被動防禦。更難能可貴的是在周世臣案裡,范進先是在李夫人面前為自己求情,後又主動放過馮邦寧,沒把他的事對其他人講述。
這讓馮保覺得這個書生不但謀略過人,更重要的是懂得進退,能識大體。加之天子以及李夫人對范進的看法都不錯,馮保自然是希望交這個朋友,而不是與其做冤家,在力之所及範圍內,他不介意幫范進一把。
他倒不認為范進年紀輕輕,擁有和一干老手鬥法的能力,但是他確實夠聰明,也夠有膽子,屬於一個特別理想的開路先鋒。正因為他年輕,一些事做的不夠圓滑,江陵黨也有話說:他還是個孩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樣的話做對了固然好,做錯了也有退身餘地,其自身又有較強工作能力,把他抓在手裡,對於自己這個團體自然大有好處。因此態度上,也就格外親厚一些。
范進喝了口茶,向四下看看,隨即略低了低聲音:“馮世伯,小侄認為,相爺不能走。一旦相爺回鄉,不管誰到了首輔的位置上,都是個麻煩。您是官場中人,這方面事比小侄懂的多,自古以來都是下易上難。這個位置讓出去很容易,再想要拿回來,就不知要廢多少周章,耗多少精力。高拱之敗,不可不查。”
“你就這麼不信老呂?”
“倒不是信與不信,而是範某不敢賭。有時一個位置,或是一個機會,都可能改變人的性格脾氣。呂老現在是個寬厚之人,等真要成了首輔,為了身邊人,或是為了其他什麼,都可能改變當下的想法,戀棧不去。即便他不那麼想,把國家交給一個無用之人兩年之久,絕非江山社稷之福,所以相爺還是應該留下來主持大局才是。只是這話相爺不能提,非但不能提,誰跟相爺提奪情,相爺還該重重申斥其一番,甚至把他貶謫出京,以示清白。”
“恩,那奪情的話誰說呢?”
“自然是陛下。陛下下旨奪情,這中間怎麼也要反覆推讓幾次,讓張相再勉為其難接下這位置,就不至於引起過多非議。”
“這個辦法其實我也想過,你來之前,咱家正在和太嶽議這件事。讓慈聖跟萬歲說一聲……”
范進道:“小侄說的就是這事。慈聖發話,自是萬無一失,可是陛下會怎麼想?原本陛下自己可能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太后旨意一下,明明是自己願意的事,就成了被逼著幹。這個年齡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有個人萬事強求自己按他的意志行事。這種現象叫青春期或者中二……我們廣東方言,馮世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