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人在滿清朝廷中佔據諸多高位,在漢軍旗中力量也十分龐大,而如今滿人分為兩部,關外的代善也是聽調不聽宣,使得真滿洲勢力進一步退化,如今滿人十分依賴漢軍旗,博洛並不好治佟圖賴的重罪。
博洛心中萬分惱火,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如此看來,本王就只有兩三天時間了。”博洛轉過身來,並沒有讓佟圖賴起來,而是就讓他這麼跪著。他看了帳中諸將一眼,問道:“你們怎麼看?”
眾清將相視一眼,議論一陣,金礪出來說道:“王爺,末將以為三天時間足矣。金聲桓、王得仁被王爺突襲一陣,一路潰退,糧草輜重早就扔了個乾淨,白白便宜了我軍,現在估計早就斷糧,而且山上少水,末將看來,戰事了結,就這在這兩三日之間。”
金礪這次算是露了個大臉,他從池州節節抵抗,一步一步的把明軍誘到大勝關下,擋住了明軍猛攻,使得明軍疲乏,為博洛突襲得手創造了有利的條件,這次大勝,他的作用可以說至關重要。
這一次他可算是洗刷了去歲攻贛失敗的恥辱,向金聲桓報了仇,所以心中歡喜,心態上也就有些發浪起來。
其實不只是他,打了勝仗,自然士氣鼎盛,許多滿清將領都一改頹勢,重拾了對大清朝的信心,似乎快要找回入關之初,視明軍如草芥的豪情。
博洛聽後,一陣沉吟,“如果本王攻山不下,王彥突然殺到,豈不是步了金聲桓在大勝關下的後塵。”
金礪聽了一愣,冷靜下來,皺了下眉頭,說道:“這南朝皇帝,已是甕中之鱉,難道煮熟的鴨子,還讓他飛呢?”
他這一反問,卻道出了重點,博洛既然已經把隆武、金聲桓困住,豈有聽說王彥要來,便鬆手的道理。
一旁石廷柱思考了一陣,出來開口說道:“王爺,咱們可以一面加緊攻山,一面多派探馬,如果王彥未至,那我們肅清山上明軍,俘虜了隆武,便可聯合豫王爺,蕭巡撫,西進對付王彥,收取安慶城,王彥的行轅武昌就近在眼前了。”
“王彥這廝與我們作對多年,甚為可恨,要是能打下武昌城,當一洩心頭之恨!”旁邊滿清老將葉臣開口說道。
博洛聽了卻問道:“若是山沒攻下,王彥卻殺過來呢?”
石廷柱笑道:“如果攻山未下,探馬便發現王彥殺來,那王爺也不用擔心,大可故技重施,大軍退到大勝關,憑藉關牆堅守,將王彥阻擊在關下,只等豫王爺與蕭巡撫從後面包抄過來,則可一舉將王彥圍殲在關下。”
博洛聽完眉頭一挑,臉上露出笑意,“王彥如果識相,最好現在就灰溜溜的退回湖廣,他若趕來,本王就依石固山之言。”
說完,他這才瞟了跪著的佟圖賴一眼,然後冷哼一聲,揮手道:“起來吧!探查王彥動靜的事情,本王就交給你了,若是再出紕漏,本王決不輕饒!”
第718章窮途末路
馬鞍山,最後兩座被明軍掌控的山峰上,從大勝關潰逃的中路明軍,遍佈在山頭。
還在明軍掌控的兩座高峰之間已經被清軍切斷,將近兩萬明軍,被分割開來,兩座山頭,各擠滿了近萬敗軍,秘密麻麻的一片。
此時士卒們擠在一起,或立,或站,或躺,或臥,或是靠在樹樁上,一片沉寂,早已沒了陣斬滿清貝勒,大破滿達海五萬清軍,鼎定楚贛大戰的那份驕橫。
士卒們抱著鳥銃、刀槍,靠在樹邊,靠在山石上坐著,目光呆滯,一片死氣。
清軍來的太突然,中路軍敗的太快,大營轉眼就被騎兵突入,大軍根本沒有時間去轉移糧草輜重,只能拔腿便跑,身上的重物都被拋棄掉,跑得快的都在這裡,跑得慢的大多已經撲死在潰敗的道路上。
此時軍中早以斷糧兩日,不少將士粒米未進,滴水未沾,絕望、飢渴、恐懼,慢慢侵蝕著這支精兵的精氣神。
想當初從安慶誓師東征時,戰鼓咚咚,旗幡飛舞,號帶飄楊,三軍一嘯,氣勢如虹,慣戰兒郎持銃拿弓,百戰大將跨馬按刀,刀槍閃耀,劍戟森嚴,騰騰殺氣鎖雲天,一座兵山滾滾來。而如今,傷兵哀哀叫苦,軍中咽咽悲聲,金鼓旗幡丟棄滿地,愁雲瀰漫九重天,一眾敗軍隨地坐。
江南之地,平原廣闊,名山稀少,馬鞍山不算高山,但山頂也建有寺廟。
此時,金聲桓坐在寺廟東廂房外的一個石墩上,他的頭盔已經不見,束帶也有些鬆動,頭髮散落幾絲,遮著他的面龐,在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員戰將,有的盔甲斜挎,有的甲冑已經少了一大塊,衣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