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鳥銃,一下被他丟出老遠。
這時那兩枚被鐵鏈連著的鐵彈,收割了人命,帶著腦袋,旋轉著絞斷幾條帆鎖,餘勢不減的又撞破右舷,最終跌入大海。
另一處,鐵蛋撞破船舷,將一門遮蓋的佛郎機撞翻,鏈子繞到炮身上,火星飛濺,巨大的慣性,將炮身帶著飛起,一名炮手被炮身砸的倒飛到右舷,立刻斃亡。
甲板上幾名水手,幾乎同時開始哀嚎起來,他們被碎木擊傷,一人大腿上插這一尺長的木屑,痛苦的嘶喊,滾燙的鮮血流出,甲板上紅了一大片,另一人一手捂住左眼,血糊滿面,鮮血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胸前,使人觸目驚心。
十五枚炮彈,十枚落入海中,兩枚擊中船身,三枚將船帆撕開大半。
吳世昭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無頭屍體,就像是家鄉過節,殺豬先放血一樣,那被鏈子絞斷的頸部,除了最初的噴射外,此時鮮血依然慢慢流淌,在甲板上留下一大片猩紅。
吳世昭胃中一陣抽搐,“哇”的一下扶著船舷狂嘔起來,但沒吐幾下一支大手便把他拖了下來。
“方才那是荷夷的鏈彈,主要是用來破壞船帆,桅杆,使船隻癱瘓。看來荷夷是想俘獲咱們!”韓樺把吳世昭從船舷上拉蹲下來,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又交代道,“等會兒,某放銃,吳秀才你就跟著放銃,接舷了就丟掉鳥銃,使那把倭刀,現在不要露頭!”
吳世昭被拍了拍肩膀,腦子才從一片空白,恢復了一些色彩和聲音,不過他前面一句基本沒聽見,後面一句說完,才完全恢復過來。
讀書人常自詡心中自有百萬兵,提起戰爭,便熱血上湧,常常幻想著金戈鐵馬,彈指間滅敵百萬,卻不想戰爭如此血腥,如此殘酷。
吳世昭忽然想跟韓樺道聲謝,可等他回過神來,韓樺已經伏在船舷邊,觀察起夷船,他想起最後一句交代,看見被丟掉的鳥銃,連忙俯身過去拿了回來,然後便靠著船舷邊,將藥和鉛彈重新搗實。
這時福船的船帆被撕出幾個大洞,船速迅速降了下來,夷船上見福船始終沒有回擊,便以為福船沒有火炮,也不著急開炮。
荷蘭作為一個商業共和國,荷蘭人比其他西夷更加崇尚利益,船上的貨物是財富,福船本身也是財富,就連船上的人對荷蘭而言,也是財富。
南洋島上的土著,愚昧無知,而且十分懶惰,中國人則不同,素質高,而且還有不少工匠。
如果抓到一批作為奴隸,對於荷蘭開發南洋的殖民地,有莫大的助力,畢竟在遠東的荷蘭人還不到六千人,實在太少了。
這時兩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兩百步,荷蘭人的船隻調整了速度和方向,想要靠上來。
船老大忽然提著鳥銃,貓著身子來到韓樺身旁,韓樺扭頭過來,便說道:“荷夷船快,火炮又比我們厲害,只有靠近接舷,咱們才有機會。”
船老大點了點頭,“這股荷夷以為咱們是普通商船,想俘獲咱們,卻是想多了。等靠近百步,你這裡立刻放炮,打他個措手不及,我立刻讓船轉舵,這麼近的距離,荷夷要轉向也來不急,應該能夠接舷!”
船上分工明確,韓樺作為護衛,提出要接舷戰,船老大指揮船隻,接近夷船。
韓樺聽了,當即扭頭對著船舷邊伏著的護衛和水手道:“備好鎖鉤,準備拼命了。”
兩船近到一百五十步,荷蘭人並沒有放鬆警惕,側旋的炮不時轟擊著福船,並不是要擊毀,而是儘量不損耗船身的情況下,消弱福船,以便他們接受。
炮彈砸在船上,碎屑飛濺,水手們都趴在甲板上,但依然造成了不少傷亡,福船上慘叫聲傳到夷船上,荷夷們哈哈大笑,兩船不斷接近,福船上的氣氛無比緊張。
韓樺注視著夷船,接戰在即,不少人緊張的呼吸都沉重起來,但他是經歷過湖廣會戰和閩東大戰的老卒,幾十萬人的戰場都趟了過去,臉上還是比較冷靜。
伏在船舷邊的水手都看著他,終於在夷船接近百步的時候,他向眾人揮了下手。
拿著鳥銃的護衛便開始給火繩點火,炮手拉開了油布,猛然推開炮窗,火炬點燃引藥,“轟”的一下,打出一炮,巨大的後座力使炮車移位,但卻被鐵拉住。
這邊炮聲一響,船老大頓時一聲大喊:“往左轉舵,靠上夷船!”
這炮聲突起,吳世昭手中的火石頓時被驚得掉在甲板上,這是他第一次上陣,難免手抖,他一把將火石撿起來,又打了幾次,卻都沒能點燃火繩。
福船上左舷六門火炮依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