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碟盔,腰間挎著戰刀,手裡持著銃身細長的新式魯密銃,將城門處的人群分開,兩名青袍官員騎馬出來,身後蹄聲隆隆,近百騎兵打著各種旌旗緊隨官員之後。
轉眼間,官員和騎兵已在城門前列好隊型,官員一老一少,騎兵人馬具甲,騎士還帶著鬼面,軍容整齊,威風凜凜,馮心裡一驚,他了解大明,這些兵馬雖然花裡胡哨,但絕對不是重重場面的儀仗護衛,而是戰場下來的強兵。
馮眼光很準,這些都是王彥特意派過來的督標士卒。
這時呂宮看著隊伍前兩名明朝官員,騎在駿馬上笑著看著他們,心頭卻十分不爽,明朝居然只派兩個五品小官來迎接,實在太過蔑視大清了。
引路的小吏為清使團介紹道:“年長,白鬚者,乃我大明主客司郎中錢秉鐙錢大人,年青的是我大明丁亥科狀元,兵部員外郎夏完淳夏大人。”
明朝每逢辰戍醜未,就要舉辦科舉,其他年份舉辦的則稱為恩科,夏完淳與呂宮都是丁亥恩科的狀元。
呂宮本來一肚子的氣,聽見明朝居然讓主客司來接待,心中就更加惱火,居然將大清當作藩屬來對待,真把自己當回事,以為大清是來進貢嗎?真是豈有此理。
馮銓見他要發怒,連忙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冷聲提醒道:“呂狀元,別忘記攝政王的交代!”
呂宮聽了怒氣稍歇,目光卻又落在夏完淳身上,見他面嫩,心中冷笑,黃口小兒也能做狀元,南明這是沒有人才了,且看本官怎麼羞辱一翻。
此時雙方見禮後,便由士卒護著使節進入驛館歇息,這不護著不行,沿街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
這幾年來抗清大戲唱的多,人們對建夷恨之入骨,前不久還有伶人因為演的太好,太逼真,將人們的氣氛調動起來,結果被拉下臺一頓暴捶,打人的還吃了官司。
人們原本只是在戲劇、評書中聽到建夷的可恨,卻苦於身邊沒有建夷,不能打死幾個報效朝廷,現在卻機會正好,街道上聚滿了人群。
士卒在一片謾罵聲中,護著使者前行,馮銓也是委屈,這哪裡是出使,分明是蕩婦遊行。
第652章考據派
中原王朝歷來好面子,雖然隨著天下板蕩,國祚南移,原來的藩屬基本已經斷了往來,就是西面的烏思藏也訊息斷絕,但是朝廷只是稍加富裕,行在的驛館也建了起來。
雖然驛館的格局不大,但是卻十分典雅,宛如江南人家。
之前殺清使,那是因為明朝不行了,必須要藉著人頭振奮人心,現在站穩了腳跟,朝廷還是保持了大國該有的氣度,並沒有在吃穿住行上故意刁難馮一行。
清使團一行十多人,基本上每人都有一個單間,正副兩使還各分了一個小院,為了保證清使不被打死,還有五百精銳明軍護衛,以保證安全。
馮年紀大,禁不起折騰,一路上像過街老鼠一樣,把他折磨的不輕,等到了驛館就直接歇下,但呂宮卻睡不著,這一路上的遭遇,讓他十分窩火,他實在沒有心思睡覺,而是憋著一股勁兒,準備與南朝談判時,憑藉自身的學識,好好羞辱一下南朝。
明清之間打了這麼多年,各個方面都在相互較勁,雖然大清在軍事上略勝一籌,但文化上始終是個矮子。
滿清號稱繼承了中華道統,可沒有文化,始終還是心裡自卑,腰桿不直,被人看不起,就連小小的朝鮮都口服心不服,私底下依然稱呼大清為夷狄,所以多爾袞這次才特意派了狀元過來,要和明朝比一比,讓天下知道大清的文治,不比南明差。
呂宮深感自身則仍重大,這次出使不光關係到他個人的榮辱,也關係到了大清的體面,只要他能給大清長臉,回去之後必然受攝政王器重。
他提起精神,轉眼就到了天黑,可這南朝還沒有人前來。
他心中疑惑,溜達出院,正好遇見睡覺了一個下午的馮,他便上前問道:“閣部,按著規矩,南朝今日是否該為我們設宴,為什麼還沒有人過來通告呢?”
馮笑道:“我朝與南朝正規的使團往來,一共兩次,一是弘光年間的左懋弟領使北團,出使我朝,謀求南北分治,結果使團被扣,半路為王士衡救走,二是我朝兵部右侍郎黃熙胤奉命招降南朝,結果被殺。前兩次都不是十分愉快,我們這次來,南朝方面估計還要考慮些對策,或許會晾我們幾天。”
馮正說著,一名侍衛走上來,“大人,衣服準備好了,是給您送屋裡去麼?”
馮點了點頭,呂宮見侍衛捧著幾套漢家的衣服,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