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次大陸的陽光烤曬了幾年,加上剪掉了辮子,幾乎是一個地道的印度少年了。他搖頭晃腦,旁若無人地在大路上歪歪扭扭地走著,用變了音的腔調學著當地人的唱法,陶醉在少年的情夢之中。
阿桂看著他的模樣,聽懂了米蘭達幾個詞,一邊嘲笑一邊說:“米蘭達是詹姆斯的堂客。你喜歡她,就不怕詹姆斯把你扔到河裡去?”
阿洛停住了唱歌,問道:“阿桂,你是不是也喜歡米蘭達?”
阿桂的臉紅了,他掩飾地說:“我?才不呢。米蘭達有男人嘍。又太瘋,唱啊跳啊的,我不喜歡。我喜歡楚兒。”
阿洛驚叫起來:“你喜歡楚兒?她是少爺的人。你不想好嘍?”
阿桂露出一絲哀傷:“我知道。可我就喜歡她,有啥子辦法?那次我忍不住摸了她的手,差一點就惹了大禍。可我就是忍不住,咋個辦呢?”
阿洛也沉默了,走了一陣,他說:“我看少爺的舉動,不像要把楚兒娶了的樣子。他只是疼愛她,就像疼愛我們一樣。少爺心裡,有花小姐,誰也奪不去的。”
阿桂臉上露出一絲輕鬆:“要是少爺能再找到花小姐就好嘍。”
阿洛馬上說:“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盼著少爺找到花小姐,你好跟楚兒成親唦。”
“難道你不想少爺找到花小姐?”
“哪個么兒不想呦,我做夢都想。我恨不得自己變成花小姐哩。”
阿桂說:“我也是。要是能找到花小姐,就是要我去死,我也願意。”
兩個人說著話,夜幕就落了下來。阿薩姆河谷被一層濃重的暗影籠罩著。遠近的森林、茶園與牧人的帳篷都模糊不清了。
他們加快了腳步,不再說話,匆匆地趕路,空氣中只聽見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與鞋子在土路上的磨擦聲。半道上,他們遇見了從鎮上回來的吉卜賽女人。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就是穿的太破了。身後跟著一個男孩與一條狗。
她看見了阿洛他們,就停下了,站在路邊,對他們說了一句:“見血流血。”
阿洛沒聽清楚,她說的是吉卜賽語言。
吉卜賽女人見他們聽不懂,就用手往鎮上一指,又從籃子裡掏出一把小刀,拿出一個芒果,把刀子在芒果上一劃,然後又說了一句:“不見血不流血。”
說完,吉卜賽女人對他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轉身朝河岸走了。小男孩與那條狗圍著他們轉了一圈,也跟隨著吉卜賽女人而去。吉卜賽女人的嘴裡唱起了一曲歌,沒有歌詞,只有一種憂傷和滄桑的氣息在山谷裡瀰漫。
阿洛與阿桂打了個冷顫,加快了腳步,向鎮子上奔去。
四
紅茶館裡,已經人滿為患。
昏黃的馬燈,被濃濃的煙霧籠罩著,顯得更昏暗了。每張桌子前,都圍了超出一倍的人,一股混雜的氣味使人無法清醒,幾個年輕人在吧檯前面的空地上彈琴唱歌,一個姑娘在伴著琴聲起舞。
小小的紅茶館裡不時發出一陣鬨笑與鼓掌。
跳舞的正是拉里先生的獨生女兒,工程師詹姆斯的妻子,小鎮上的美人兒米蘭達。
阿洛剛一進來,就被米蘭達看見了。她衝他一笑,就旋轉著過來,要拉著阿洛一起跳舞。
米蘭達還未到阿洛跟前,卻被一個龍騎兵上尉伸手拽住,一使勁,就把米蘭達拉入了懷中。龍騎兵一邊大笑,一邊把手朝米蘭達的紗麗上用力一扯。米蘭達猝不及防,上衣被撕破了,兩隻飽滿的乳房裸露出來。紅茶館裡頓時一片叫囂。
年輕的龍騎兵上尉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兩隻灰色的眼睛裡充滿了血。他趁著酒性,一把抓住了米蘭達的奶子,米蘭達發出了一聲痛苦的驚叫。
阿洛覺得血朝頭上湧來,他顧不得多想,上前想把龍騎兵的手拿開。
龍騎兵上尉正要順著米蘭達的胸部朝下摸去,覺得手被人抓住,定睛一看,是一位中國人。他伸出長滿褐色毛髮的大手,把阿洛抓住,揚手給了他一個嘴巴。
阿洛一時不曾防備,鼻子立時流出血來。
阿桂看見,衝上去就給了龍騎兵上尉一拳。自從到了阿薩姆,他們就隨胡英習字練武,三年來每日不斷,也有了點功夫。
這一拳“餓狗搶屎”毫不留情。龍騎兵上尉縱是人高馬大,也吃不消。立即躬腰曲背,滿臉痛苦,就要蹲在阿桂面前。
阿桂並不住手,緊接著又使一招“王婆拍餅”,這一下大力發在他的後背上,正中太陰,掌力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