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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為什麼被文藝評論家們厭惡呢?
第四章 村上春樹與評論家們
第二節 村上春樹為什麼被文藝評論家們厭惡呢?
在《每日新聞》的回顧報道“本年度?文藝”中,松浦壽輝和川村湊對今年的文學作品進行了盤點,照例對村上春樹展開了批判。
川村:村上春樹的短篇集(《東京奇譚集》)一如既往地精妙呢。
松浦:展示出了短篇這一容器經過千錘百煉之後所達到的頂峰。不過我認為,這是一種猶如萬能鑰匙一般的文學。無論什麼鎖都可以開啟,所以能吸引全世界的人。但是,它不具備日本近代文學那種記憶的厚重感,感覺就像是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小說。
川村:印度的研究生們也評價說,讀起來毫無異質感。應該說它屬於塞林格之後美國都市派小說的流派吧。之前的短篇集《神的孩子全跳舞》還營造了重重迷霧,可這次幾乎沒有那樣的部分。
松浦:語言中應該有一種根植於本土的羈絆,然而,在村上春樹的文章中卻嗅不到泥土和血液的氣息。那是一種恍如淫靡與甘美交織在一起的羈絆呢。可它們卻在村上那裡戛然斷裂了,讓人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儘管的確寫得非常精妙,但所謂的文學便是這等之物嗎?
(《每日新聞晚刊》,2005年12月12日)
奇怪的是,與蓮實先生評價村上文學的時候如出一轍,使用了“上當受騙”這個字眼。
這種評語,指名道姓地把一位作家的作品稱做“騙人的玩意兒”,全盤否定作家在文學上的苦心經營,同時也意味著把讀者們歸入了“上當受騙的傻瓜”這一行列。我是村上春樹的忠實讀者,因此,看到這樣的評語實在無法心平氣和。
“為什麼村上春樹被文學評論家們厭惡到這種地步?”
關於這點,就談談我的想法。
“吸引全世界的人”、且“印度的研究生們”也評價道“讀起來毫無異質感”,我認為,這些乃是屬於文學的世界性指標。
而且,在日本文學史上,贏得這種世界性的作家可謂鳳毛麟角。
恰巧這位作家的《海邊的卡夫卡》於12月1日在《紐約時報》評選的“年度十大佳作”榜單上也佔據了一席。十部作品中小說類和非小說類各佔五部。
《海邊的卡夫卡》被評價為由“強有力而又充滿自信”的作家所創作的“優雅且富於夢想的小說”,並在當年出版的英文小說中被遴選為全年五大佳作之一。對於日本人而言,這是理應慶賀的喜事。
然而,甭說慶賀了,在我看來,評論家們反而把這一事實作為村上文學的缺點大肆批判。
被束縛在“根植於本土的羈絆”上,這對於文學而言,真的是生死攸關的前提條件嗎?“我不指望吸引日本人以外的讀者”,“我可不想被外國的研究生評價為‘讀起來毫無異質感’”——真有作家是這麼想的嗎?
恕我孤陋寡聞,或許真的存在著這種排外主義的作者也未可知。
誠然,自《威斯特伐利亞和約》簽訂以來,人們為了地緣政治學上的方便而劃分了國境線。在國境線的“這邊”和“那邊”,“泥土和血液的氣息”自然會有幾分差異,這也是事實吧。然而,拘泥於這種“差異”,和拘泥於為了行政上的方便而劃分的“縣界”兩邊的差異之間,還有和拘泥於“自家人”和“外人”的差異之間,究竟在本質上又有何不同?
舉個例來說,下面這段對話你會真的想去閱讀嗎?
A:不過我認為,這是一種猶如萬能鑰匙一般的文學。無論什麼鎖都可以開啟,所以能吸引全東京的人。但是,它不具備世田谷①近代文學那種記憶的厚重感,感覺就像是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小說。
B:目黑區②的研究生們也評價說“讀起來毫無異質感”。
真是奇妙的對話。
但從結構上來看,評論家們的對話就是“這麼回事”。為什麼人們對“世田谷近代文學那種記憶的厚重感”可以一笑了之,而“日本近代文學的厚重感”就不能成為笑料呢?
我認為,如此這般捫心自問,也是評論家的重要工作。
兩人盛讚利比英雄③“掌握了日本式私小說④的精髓”,“以感人的語言描繪了徘徊在兩種語言之間的自己”。
利比英雄受到讚賞的理由並不是他的文學具有世界性,而是因為他的文學“極力想成為日本式的東西”,或者說“極力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