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晨的父母似乎並沒有責備我的意思,他們淚眼朦朧地握著我的手,不住地說著安慰的話,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跟著不停地哭。
末了,徐爸爸從皮包裡摸出一張光碟,放在我手裡,見我疑惑地望著他,忙解釋道:“晨晨在的時候,一直都說他的女朋友就在他們班上,長得可愛,人也有意思。我們到班上查了一下……他說的應該就是你了吧……
所以……晨晨留下來的東西,你就收下吧。”
徐晨的女朋友?真是天大的誤會。
都這種時候了,就算我是吧。
我接過光碟,點點頭。
徐媽媽臨走的時候摸著我的臉,泣不成聲。“多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我們晨晨沒有這個福氣了……”
我把光碟放進電腦,看著光碟機慢慢把它吞進去,讀碟,播放。
螢幕上首先出現了一片騰飛的鴿子。
看來,這是事發當天,徐晨在公園的廣場所拍攝的錄影。
前面十幾秒,倒是和我意料的一樣,鋪天蓋地的都是鴿子。
十幾秒之後,鏡頭一轉,卻定格在了另一個地方。——遠遠的,是一條長椅,長椅上坐了一個人。
我慌忙把鏡頭調近,看清楚那個人的身影。
一瞬間我猛然明白過來:徐晨拍的不是其它東西,而是我。——36分鐘的影片,從頭到尾拍的都是我!
我捂住嘴巴,眼淚竟然就這樣順著臉頰落個不停。
要說還有什麼不對,那就是影片中並沒有拍攝到那個奇怪的女孩,長椅的另一邊是空的,竟是我獨自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和做動作。
後來,悠一告訴我,那是往生者。
沒有名字的往生者,只好自己去尋找。
如果那天你報上的是自己的名字,事情會就是另一個樣子。
我也沒再說什麼。或許,該來的就是這樣躲不掉。
是啊,徐晨……
多好的名字……
又溫柔又順耳。
正文 週而復始
{01}
坐在教室裡,看著碧清的天空裡不時飛過的鴿群,我罔罔然想起徐晨來,——那個笑臉溫柔得讓人無端心疼的少年。我時常想啊,我身邊要是多一些這樣的人就好了;我哭,我笑,我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女孩一樣挽著他們的手前行。有時候我又想,我的身邊要是沒有這樣的人就好了;因為,我不希望這些可愛的人遇見不幸,而我本身,就是一個不幸。
也許,我不應該去預備班。偶爾,我也會這麼想。
8月裡最炎熱的那天,我堂而皇之地翹了預備班,在家裡偷偷喝冰啤酒消暑。
一半放縱一半故意,我喝得有點神志不清。——於是這晚,我才第一次像這樣對著悠一大聲抱怨和哭訴。
“送我回去吧,你!”悠一把我放在床上的時候我並沒有乖乖睡覺,而是揪住了他的衣襟不放,嚷嚷著:“喂,送我回去吧!像原來一樣,給我一個封閉的大房間,誰也不要來看我!我知道,你們都怕我,對,應該的!你們說得對,接近我的人都該倒黴!!”
模糊中悠一似乎極緩慢地笑了笑,掰開了我的手。“怕你?”他笑道,“為什麼?”
“因為我,呃,我是……”我在他手裡掙扎了一下,尖聲叫起來:“你也夠了!你這虛偽的傢伙,你要是不知道我是靈媒,會收留我嗎?!”
“靈媒如何,你有我厲害嗎?我沒怕過你。” 悠一堅持地把我的手塞進被子裡,慢慢地說。
是的,在這一點上,悠一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人很敏感。也許不用我說,也有很多人能感覺到,悠一永遠不必小心謹慎畏懼恐慌躲躲閃閃的原因何其簡單:那就是他很強大。
沒錯。
強大。
非常之強大。
我反反覆覆,也就只能找到這個詞來修飾那種力量。
不必要見到毀天滅地的場面,只要在他身邊,就不會感覺不到。
好比說來,悠一在家的時候,這棟洋房的空間就從來沒有混亂過;他帶著我走夜路,經過鬧市,走訪無人的莊園,就再沒有看不見的東西拍我的肩膀,沒有無臉的小販拉住我兜售金魚,也不會有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尾隨直到我拔足狂奔。——即使是比起從前生活在父母身邊,我所招惹的不幸,已經要少得多了。
“怎麼樣,鬧夠了嗎?”他坐在我身邊,沒有更多的安慰、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