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
沈勝衣樓外聽著,忽然間怔在那裡。
這女人的聲音好像那個。
是了,就是極樂莊呼喚極樂先生的那個聲音。
不過人尚且也有相似,聲音只怕也不無相同。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應道:“自己唱歌,如果自己也不拍手掌,捧捧自己的場,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介面道:“對極,對極。”
跟著又一個男人的聲音道:“我們唱歌當然沒有綵鳳姑娘的動聽。”
那個女人開心地笑起來,她顯然就是綵鳳姑娘。
再一個男人的聲音即時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現在就請綵鳳姑娘高歌一曲?”
“好。”應聲當場齊起。
綵鳳姑娘道:“唱什麼?”
一個男人應聲道:“什麼都好。”
綵鳳姑娘道:“一闕水仙子如何?”
又是“好”!
歌聲於是又起了
花枝似臉臉如花
嬌臉無瑕玉有瑕
黃金有價春無價
論風流
誰似他
惜分飛明日天涯
冷落了秦箏銀甲
寂寞了金蓮翠袖
空聞了玉筍琵琶…
綵鳳姑娘的歌聲果然動聽得很。
掌聲自然又雷動。
一個男人—面拍掌一面問道:“是哪個薄情郎害得你這樣難受?說出來,我第一個不饒他。”
綵鳳姑娘道:“他就是……”
她欲言又止住。
眾人齊問:“是誰?”
沈勝衣門外冷應一聲:“一定不是我I”大步跨進去。
樓中的陳設果然極盡華麗。
那些客人的服飾也是華麗之極。
一共是九個客人,分坐在堂中三面,年紀全都在四十以上。
人各一張几子,一個美人,兩個侍酒的小丫環。
几子上滿放佳餚美酒。
十二個女樂工分坐在門左右。
歌聲雖歇,管絃之聲未絕。
可是沈勝衣這樣闖進來,他們都不由得一怔,一齊停下了手中樂器。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沈勝衣。
沈勝衣居然若無其事,他的目光射向站在對門當中那張几子旁邊的美人面上。
入門之前他已經看清楚是那個美人在說話。
那個美人也就是綵鳳姑娘了。
此前他卻從來沒有見過綵鳳這個人,入眼只有陌生的感覺。
綵鳳可以說是美人中的美人。
那種美麗是令人一見之下,為之魄蕩魂迷的美麗。
沈勝衣不喜歡那種美麗。
他見過幾個具備那種美麗的女人,不知道是否巧合,每一個都是禍患的根源。
可是他仍然希望這個綵鳳例外。
坐在綵鳳身旁一個五六十年紀的老人即時站了起來,上下—再打量沈勝衣,道:“當然不是你。”
雖則已經五六十年紀,這個老人仍然很瀟灑,神態語氣都是溫溫柔柔的,可是隱約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威迫力。
沈勝衣感覺到那股威迫力的存在,試探道:“谷雲飛?”
老人一怔道:“正是,朋友又是哪一位,面生得很。”
沈勝衣尚未回答,後面祝不奴已搶著道:“他姓沈,自稱是來自衙門。”
谷雲飛又一怔,道:“衙門?”
祝不奴接道:“我方才已叫他在門外稍候片刻,準備進來請示主人是否願意接見他的了,可是他毫不理會,就這樣闖入,攔也攔不住……”
谷雲飛突然喝道:“住口!”
祝不奴慌忙合上嘴巴。
谷雲飛連隨揮手,道:“沒用的奴才,滾出去。”
祝不奴滿臉尷尬,一聲也不敢再發,趕緊一輯,退出堂外。
谷雲飛回顧沈勝衣,道:“沈朋友可不像衙門中人。”
沈勝衣道:“因為我本來就不是。”
谷雲飛“哦”一聲,道:“大名?”
沈勝衣道:“勝衣!”
所有人盡皆一呆。
谷雲飛面色微變,道:“是哪一個沈勝衣?”
沈勝衣道:“別人不知,我可是到現在為止尚未遇上或者聽說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