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突然有了告訴李璀歷史走向的衝動,忽聽見李璀高聲朗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甄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你們年輕人想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整天多愁善感又有何用,不如逍遙快活!”
李璀有點酒精上頭上,舌頭也開始打卷,指著甄乾突然道:“連你這樣的人都知道隱世,我們這些做王爺的,豈能不知道避嫌……!”
甄乾和藤原刷雄對視了一眼,發覺再喝下去就要出事,招手叫來婢女扶李璀回房,兩人知趣的退出了房間。
“藤原君可是有話要說?”
甄乾發現藤原刷雄張了張嘴又把話嚥了回去,見藤原刷雄搖搖頭也就懶得再逼問下去。心中暗歎奢靡頹廢之氣已成,窺一斑見全貌,李璀如此,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這樣。
一夜無話,第二天雞叫三遍,天色還沒有放晴,灰沉沉的天空像一層厚厚的棉被籠罩在縣城上空。
府上已經人聲鼎沸,車馬聲絡繹不絕,封萬年和縣上三佐也早早的趕來為李璀送行,甄乾架好了車馬和封萬年有一句沒一句聊著,見李璀車馬從門口出來上前行禮,但見李璀擺了擺手道:“都不要送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有機會京城再見!”
甄乾正想說些什麼,封萬年拉了甄乾一下衣袖小聲提醒道:“禁諸王、公主、駙馬外戚家,除非至親以外,不得出入門庭,妄說言語!你還不明白嗎?”
“這是對朝中大臣而言,我一個百姓不在此列!”
封萬年不再說話,朝李璀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王爺,我送你出城!”
“不用了,你剛才封萬年不是和你說了什麼嗎?”雖然沒有聽見封萬年說什麼,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李璀伸手拍了拍甄乾的肩頭道:“這幾天在你府中叨擾,發現你潔身自好、做事冷靜頗有條理,可惜了……如果你能出仕為官,不出十年必然身居高位,就是登臺拜相也未可知,既然你無心留戀官場,這裡是本王在恆州還未出手的一些商鋪地契就送給你吧!”說著將一個木盒遞到甄乾手中。
甄乾驚愕道:“王爺!你不回恆州了?”
“恐怕回不來了,之前在離開恆州時已經出售了一些,剩下這些暫時無人問津,本想著以後再處理,遇見你也是你我的緣份,就當為婉兒治病的診金,不要推遲!”
唐玄宗登基後不久,便設立了十王宅和百孫院,美其名曰**,就像剛才封萬年說的一樣:“禁諸王、公主、駙馬外戚家,除非至親以外,不得出入門庭,妄說言語!”明顯是在提防宗室皇族,防止政變篡權之事重演。
甄乾愣住了,心裡剛才還在對李璀一群人在自己家裡混吃混喝,臨走時還搭上自己兩車禮物,就連給金苑郡主治病的診金也沒訊息,沒想到自己錯怪李璀了。
“王爺……!”
“長者贈,不能辭!”說著李璀若有所指道:“以後有什麼難處可以到京城找本王,本王還等著你給我驚喜呢?”
說完李璀登上車意味深長的看了甄乾一眼,“回去吧!雖然你沒有授職,但有官身,有朝一日還是會入仕為官的,如果有人藉此事大做文章,日後的仕途難測!”
車馬粼粼緩緩的啟動,望著李璀遠去的方向消失在長街的盡頭,甄乾突然有些失落,和李璀相處的幾天,發現李璀根本沒有王爺的架子,平易近人、待人和氣,少了皇室的專橫跋扈,更沒有仗勢欺人的舉動,反而幫自己擋過了一劫,不由得想到了讓皇帝(李隆基大哥),心中無限感慨起來。
說實話自己對封建官僚沒什麼好印象,這也許是後世人通常的看法,甄乾尤為嚴重,前世沒少和各級官僚打交道,表面上稱兄道弟、高檔酒樓和自家食堂差不多(甄乾在正是在這時候對菜餚產生興趣的),各種娛樂場所杯紅酒綠迎來送往,在金錢和美色的攻勢下,反而越來越對平靜的生活越發嚮往,厭倦了爾虞我詐利益交換討好獻媚,每當深夜一顆躁動的心才得意平靜下來。
也許經歷過才懂得去珍惜,可現實再次將甄乾推到了風口浪尖,平靜的生活將要被打破,安史之亂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歷史教科書上的一段文字,甄乾只想讓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躲過一劫,至於其他的事情,那和記憶中的過去往事沒多大的區別。
“走吧,我們回仙台村!”
“駕!”王友打了一個鞭響,載著甄乾和小荷、露西婭離開了鹿泉縣。
天色陰沉沉的,冬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