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驚天動地的大訊息。”七海樓沿窗畔,白衣男子依欄而靠,執著扇柄笑道:
“狐狸王有斷袖之癖,嗯?我還在猜,你得什麼時候才動手。也該是時候了,你一向是行動派,唯獨這件事你足足花了十年的工夫,我得說,我服了你。”他的話是說給站在身旁的聶泱雍聽的,斯文溫吞的黑瞳卻是望著樓外的打鬥。
“她不小了。”聶泱雍淡淡答道,狀似隨意的啜了口茶,又蹙起了眉。
“就因為她不小了,所以你才開始有所動作?就因為如此?”白衣男子的眉稍稍皺了下。“這不是個好理由。”
“那麼,你認為什麼才是一個好理由呢?”聶泱雍譏誚地問。
白衣男子開啟扇,扇面是山水圖,圖的下方蓋了個章,章名“聶泱陽”(?)。他沉吟了會:
“好理由很多,卻絕不該是這個。你一向為所欲為慣了,要動搖你的決定或想法,不是我一己之力就可以辦到的。但,我可得說一句話,你若真將隨玉擱在心底,擱在屬於你心裡特別的角落裡,那你就不會見了元巧調戲她,仍無動於衷。”
聶泱雍微微眯起了眼,瞧著樓外纏鬥中的身影。
“她是我親手教養的孩子,她也只能適合我。”
“是的,我在南京城就陸陸續續聽過你教養了一名女孩兒。”那時即使傳回的訊息並沒有揭露他教養她的目的,也能隱約猜出他打算塑造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女子。
聶泱陽溫香吞地微笑。“十年過了後,你的教養成功了嗎?我是怎麼瞧都瞧不出來,她那裡像你了?”
“誰說她要像我?我要的可不是另一個我。”
“那麼你要像她這樣的女孩?”細細觀望了下,他中肯的批判:“容貌並不出色,氣質也談不下溫柔婉約,是活潑是愛笑了點,年紀尚小,脾氣也有點倔,不太懂人情世故,衝動一如元巧,泱雍,你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在城裡隨時都能找得到的女孩兒?”
聶泱雍並未因他的譏諷而反駁,他也一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他要做的每一件事。他的薄唇在揚笑,笑容與聶泱陽極不同。
如果說,聶家十二個兄弟裡每一個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特性,那麼無疑的,聶泱雍的特性便是天生當王的命。
他從小便是詭邪的,是超脫眾人之上的。他的想法奇異而讓人駭怕,他的善惡之分很模糊,即使在中規中矩的教養下,他依然顯露了他令人難以捉摸的那一面。
聶泱陽微微笑著,笑容是溫暖的,白哲的膚色與聶泱雍終年曝曬在陽光下的古銅色比較,就宛如正面與負面之分。
負面並不表示他是天生的壞種,他只是依著自己的想法行事,而通常他的想法在這個保守的時代裡成了教人懼怕和充滿驚異的另類。
“現下,四處流傳狐狸王有斷袖之癖,怕是以後來這兒的海商,不會再獻女人,他們會帶男人來。”
“有斷袖之癖的可不是我。”聶泱雍揚眉。“你在南京顧書肆,怎會突然捎訊,由你這當家的來送書?”
“書肆交回給三哥,我無事一身輕,元巧又淘氣,待在南京只會讓三哥惱,我便帶著他出來玩一趟。”聶泱陽露出寵愛的笑。“你該知道我自幼多病,若不是元巧一直陪著,我怕是熬不過這長長歲月;他這一陪,陪盡了他十七年的光陰,讓他連南京城也不曾出一步,帶他來是應該。”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羨慕泱雍的特立獨行,即使教人駭怕,即使路難行,也比窩居深院裡的病體強上百倍。
聶泱雍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的年紀也該成親了,不該放太多心思在元巧身上,太疼他只會讓他無法無天。”
聶泱陽沉默了會,淡笑道:“我心底有數,五弟亦然。你愛海,所以上了船,你要成為海上王,所以佔島為王,但我可希望你的終身幸福是遠勝你的海。”
聶泱雍置之一笑。“你倒是將書肆裡的言情小說看入迷了。”
聶泱陽正欲答些什麼,樓子外傳來元巧心疼的叫聲:
“哎哎哎,痛不痛?痛不痛?可憐的小隨玉,我下手重了是不?方護衛,你這不是幫我,這是讓我勝之不武,我還有臉香她一個嗎?隨玉,來,你要爬不起來,我抱你好了。”
“對不起,十二爺……”是方再武尷尬的聲音。
聶泱陽朝下望了會兒,忽感身邊的兄弟往廳裡走去,似乎不怎麼關切他這教養的孩子。
他的冷淡足夠說明了他的心。他要的只是一個女人,能夠配得上他的女人,除此外,她便什麼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