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三十年前,在當今皇上之前,曾有過一位太子嗎?”
“我沒有聽說過。”
“那是當然,這位太子本是名婕妤所生,而且在十歲時就死了。”
“那……”唐流睜圓眼。
“不錯,羅永城就是那位太子。”平冷冷道,“那時我們都還未出生,只有一些老臣知道這事,據說關於這位太子的爭議自其出生日起始終沒有停過,按理講應是先皇的長子,可生母來歷低微,許多人都不同意立他為太子。”
他停了停,看著唐流驚愕的面孔,苦笑,“先皇病逝時太子才八歲,病榻前將他託付給幾個老臣輔佐,可惜,兩年後,宮裡傳出惡噩,稱太子得了天花,不治身亡。”
“難到這事與太后有關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事是來驃騎莊前太后親口告訴我的。”平道,“我專程趕來驃騎莊是奉了太后密令,為的是要把羅永城從齊王手上救出放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唐流聽得越來越糊塗。
“事情很簡單,那人雖然不該活下來,可也不能死在我手裡。”門外有人淡淡地道。她慢慢走進來,向身後喝:“所有的人都守在院子裡,沒有我的命令,一個也不許靠近這房間。”
她自己寬袍長袖,動作雍容,如同遊御花園,閒閒道:“平將軍,枉我一直當你作忠厚之臣,居然將我叮囑你的宮廷秘事轉告他人,怎麼,你莫非是想讓唐姑娘以此要脅我不嫁給齊王嗎?”
唐流與平臉色齊變,兩人立刻跪下行禮。
太后身後只跟了個貼身女官,進來後環顧四周,在房中挑了張椅子,鋪上隨身帶的朝陽錦墊,太后緩緩坐下,方冷笑,“你好大的膽子,仗著自己是忠良之後,又立了些功勞,受到皇上寵愛,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裡,難到你真的自信至此,認定我不會先斬後奏?”
她說得聲色俱厲,平低頭聽了,面無表情,也不開口求饒。
“不錯,是我下密函令齊王少相軟禁你,也是我讓他們去驛館押解羅永城。作為臣子只須遵命行事,想不到,你因此心懷怨恨,竟在行宮裡傷人亂闖忤逆犯上,你自己說,該不該當死罪?”
“我認罪。”平道,他彷彿已不在乎生死,口氣冷淡而不屑,懶得多說。
啪!太后本來只有三分怒氣,見他如此倔強,立時升到七分,一拍桌面立起來,“好,既然你肯認罪,休怪我不念你父輩與功績,來人,把他推出去斬了!”
門外幾名侍衛聽到房裡大亂,也不知出了什麼事,一溜小跑進來,垂手立在一旁。
“發什麼呆!還不把平將軍推到行宮門外斬首!”太后喝。
“是。”侍衛們大驚,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只好上來兩人按了平的頭,反押了胳膊往外帶。
“不可以!”唐流急,跳起來擋在門口,“太后,平將軍是國家功臣,你何必遷怒於他,不如令人一刀殺了我,那就什麼秘密也不會外洩了。”
“大膽!”太后板臉,“胡說八道什麼,把她給我拖開去。”
“姑姑!”燻本來縮在牆角,見唐流被制,立刻大哭。小孩子也聰明,見剛才是這老婦人發號施令要抓姑姑,便撲過來使勁拉她的羅裙,稚氣道:“求求你放了我姑姑吧。”
侍衛們又是大驚失色,奔過來把他拉開。
房間裡亂成一團粥,大人叫小孩哭,人影晃動,間有器皿“砰砰”砸地聲,太后被吵鬧得頭也痛,無奈長嘆,“先把他們都押下去,待我日後慢慢發落。”
眾人推推搡搡地走了,房間復又安靜,太后重新坐下,額角青筋猶自突突地暴跳,她按了額頭,將身後女官端來的香茗推開,一抬頭,見齊王立在門口,便道:“你來得正好,方才的事情你也都瞧見,依你看,我該怎麼處置他們?”
齊王欠身,淡淡道:“平的父親曾是先皇愛將,他本人也深受皇上寵信,如果只為了在行宮鬧事這一條罪而處斬,想來日後並不能在皇上面前交待。”
“哦。”太后看住他,細細品味半天,道,“繼續說。”
“臣以為,平將軍一直忠君護主,此次公然犯上的原因全是為了唐流,不如把這個孽根拔了,既可保住宮中訊息,也好給平一個警告,省得他們再糾纏不清。”
“是嗎?”太后笑,“齊王果然冷心冷面,唐流原是你身邊的女人,竟然也毫不憐惜,動不動就要傷她性命,莫非把我才說過要你娶她的話都忘了嗎?”
“臣不敢。”齊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