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眼底,這就是他要的答案。
“沒錯。”白袍點頭:“唯有賭,才能一夜輸光所有,讓富人做乞丐。”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贖了你
一粒骰子六個數,變化萬千。
將好人變瘋,將善人變惡。
將智人變傻,將富人變窮。
骰子在白袍的眼底,梅船伕輕輕一問:“朋友遠道而來,可有興致夜賭西湖?”
“怎麼賭,賭什麼?”
對賭明盤,白袍直問。
“賭骰子,點數多者為勝。”
梅船伕輕輕答。
“朋友贏了,拿走我所有錢財。朋友若輸,好走不送。”
“我懂了。”白袍略微思量,輕輕點頭:“難怪你接連兩夜護著小姑娘,你以為我是為她而來?”
難道不是嗎?
低眉輕笑,梅船伕贊白袍:“踏雪尋梅,朋友的英名,我早有耳聞。”
雪之白,梅之君。
半句話,已道破白君的身份。
與梅船伕對飲的,正是森羅的白君無常。
白無常攤開空空兩手,笑嘆一聲:“朋友誤會了,我沒帶招魂牌,不為斷小姑娘的陽壽而來。”
“哦?”梅船伕揚眉,似乎不信,輕笑反問:“君子雅號,一見發財,財力之雄厚,非常人所能想,總該不會是為了我這幾個錢而來吧?”
“傳言大多名過其實。”白無常一聲長嘆:“財力雄厚這種話,實在貽笑大方了。”
君子在決鬥之前,也要彬彬有禮。
白無常與梅船伕沒完沒了的客套,終於引起夜浪翻滾。
從水裡鑽出一個人,一口水噴向星月。
緩過了氣,大聲抱怨:“說了半天也不賭,你們倆快憋死我了。”
抱怨之時,這人自水裡躍上小船。
歪著頭,單腳跳,要控出耳朵眼裡的水。
幾跳過後,險些沒把小船踏翻。
看到打翻的殘羹剩菜,他也不嫌棄,抓起來就吃,抹了滿身油。
他是個和尚。
破爛的和尚。
不剃髮,不洗澡,不戒酒,不戒肉。
三界裡唯一的破爛和尚。
是西湖靈隱寺的掛單和尚。
世人傳說他是西方降龍羅漢轉世。
他法號道濟,但受世人一聲濟公的尊稱。
一不念經,二不拜佛,顛顛倒倒,喜樂人間。
是啊,西湖上,如果少了他,又怎會有趣?
梅船伕雖然溫文爾雅,但能道破白無常的身份,並且敢與他爭賭,一定是個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仙。
和尚吃飽了飯,一屁股坐下,從船底找回了骰子,晃在手裡,笑看兩人:“小好看的們,咱仨一起賭賭,更好玩兒。”
仙佛鬼,都在這條不起眼的小船上,這一賭,誰敢輸?
白無常暗自倒吸冷氣。
久聞韋陀與降龍在極樂交好,現韋陀辭了護法職位,與曇花遊世不出,雖然是韋陀自己的心意,但地府的人畢竟插手了此事,難道他是來找我算舊賬的?
和尚要賭,究竟所為何事?
不但白無常不懂,梅船伕也不懂。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然降龍現身,不妨挑開各自心意。
白無常抽出羽扇,輕輕搖風,左右看看和尚與船伕,明朗一笑:“是賭就能分勝負,所以,勝負早晚會見。”
見兩人都在聽他的言語,繼續評說:“在勝負未見之前,不妨說說各自想要的彩頭,也許不會傷了和氣。”
和尚憨笑,船伕不語,白無常直說所願,笑問船伕:“梅郎蕭煙,我要你散盡家財,貧做乞丐。”
仙之者,心無塵埃。
家財萬貫,還是居無定所,梅蕭煙不以為然。
對白無常淡淡回笑,梅蕭煙輕聲:“白君無常,留下花絲雨,今世許我們白首不相離。”
梅蕭煙,花絲雨,究竟糾纏了多少世,又有怎樣的故事?
兩人對話,極盡淡雅,惹得和尚捂著嘴:“酸死我啦,酸死我啦。”
抓起酒壺,再喝一口,和尚對兩人說:“我們出家人,清心寡慾,沒那些情情愛愛的煩惱。”
白無常含笑,梅蕭煙敬酒:“大師請講。”
和尚指向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