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我點心,請我吃飯,是不是為那種事?
“男人,不管有錢沒錢,身份高低,是不是都這麼色眯眯?”
花絲雨的臉,有一點點紅。
在妓院裡給花魁當丫鬟,她必須學會怎麼對付各路男人,否則如何獨善其身?
梅船伕的臉,也有一點點紅,被花絲雨問的。
遙聽琵琶蕩秋波,近賞弦月半邊殘。
這句問話,果然有用,梅船伕答不出來,靜靜的一笑,為花絲雨又斟滿了茶。
喲,還挺老實的呢,和他家主人一點也不像,梅郎可是能應付住四枝花魁呢。
斜手取過了茶,將它捧在手裡,花絲雨看向花船。
西湖面,花船獨明,幾乎映亮了半邊天。
唉,梅郎真有錢,能買個西湖做花園。
“梅船伕,你要是有錢了,打算做什麼?”
花絲雨不喜歡很吵,唯獨和梅船伕在一起時,她不想這麼安靜。
也許是怕梅郎給小姐贖身後,她再也獨享不了花船的船尾了。
“我註定是個乞丐命,不會有錢的。”
他笑的很俊,答的很淡。
“花絲雨,如果你有錢了,想做什麼?”
真的,他笑的時候,還真挺好看。
“開一間妓院,專做女人生意。”花絲雨痴痴笑著,對梅船伕揚揚眉毛:“你來我這裡,我捧你做花魁。”
梅船伕臉紅了,花絲雨笑的那麼開心。
笑聲盪漾在天月間,也不怕被他說放肆。
他是船伕,又是男人,一定早知道我和小姐是妓院來的。
笑夠了,喝半杯茶,腳兒交替的打著湖面,花絲雨不再逗他,輕輕說出心底。
“真要是有錢了,我想開一間書館。”
書館?
很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識字?”
梅船伕輕輕問。
“橫著的扁擔是個一。”花絲雨笑笑,輕輕嘆:“就這麼多了。”
不識字,為什麼要開書館?
梅船伕不明白,也沒有繼續問。
琵琶音漸淡,也許是梅郎聽夠了曲子。
花絲雨探下身子,以手划水,笑催船伕:“咱們的主子也許要使喚我們了,你劃的快一些。”
丫鬟,僕人,不過就是這種命運,看人的臉色過活。
上了花船,梅船伕去船樓,花絲雨等在船尾。
再回來時,梅船伕抱了些被褥花毯。
“主人和小姐沒有吩咐。”
將被褥鋪好,梅船伕輕笑:“你喜歡船尾,可以睡在這裡。”
真的可以?
鑽到被子裡,再蓋一層毯,花絲雨幾分高興:“我還是第一次躺在湖面上,數著星星睡呢。”
他低頭笑,因為花絲雨的幾分高興。
“梅船伕,你不會趁我睡覺,佔我便宜吧?”
沒回她的問話,梅船伕下了花船,將小船盪出很遠,挑起一盞夜燈,讓花絲雨看見。
夜燈遙遙,他在燈下。
雖然是僕人,但也是個君子呢。
花絲雨忘了數星,望著夜燈,甜甜入夢。
花船明月,小舟寂寞。
文案上還有殘羹剩菜,梅船伕取出一壺酒,斟滿兩杯。
一杯在手,一杯對案。
淡雅的一句:“朋友既然來了,就請月下小酌。”
徐徐微風,波光瀲灩。
梅船伕的對面,坐下一個三十有餘的中年漢子。
他一身白袍,面容懶散。
明明的不修邊幅,但他的輕輕一笑,足以讓月光失色。
舉手就飲,張嘴就吃。
白袍漢子不與梅船伕客套,邊吃邊賣乖:“久聞西湖醋魚,獨步天下,雖然不曾嘗過,但這半尾西湖殘魚,也足以解饞。”
陪他飲一杯酒,梅船伕謙謙有禮:“朋友所言極是,是小可待客不周,愧對朋友接連兩夜,月遊西湖。”
梅船伕好耐性,昨夜已知白袍來,直到今夜才說破。
高人不必打禪機,白袍喝足了酒,直說來意:“一個人,有八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該怎麼能做上乞丐?”
問題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梅船伕從懷裡摸出一把小刀,削下一塊桌角,摳摳劃劃三兩下,做了三粒骰子。
將骰子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