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而已,她半臥的姿態立即挺起,盤腿坐直,眸光一飄,還挺得意地瞅向他,也不知得意個啥兒勁。
玉鐸元徐緩勾唇,不置可否。
想想,他這幾日“玩”她也“玩”得盡興了,狠狠扳回一城,心結稍稍得解。
這姑娘當慣頭兒,習慣發號施令,總是意氣風發,顧盼飛揚,好不容易栽在他手裡,怎能輕易放過?
他對她好,尤其得選人多的時候,對她百般呵護、盡心照看,怕她吃不飽、穿不暖,憂心她的“傷勢”,幾是把她當個毫無行動能力的小娃兒照料著,她一連能忍十幾二十日,到今天才爆發,也算了得。
心裡說不出的暢意,他嘴角勾揚的弧度略深。
咕嚕嚕~~
驀地好響一聲,不容錯辨,是從他的肚腹中發出來的。
“咦?”石雲秋進食的動作一頓,舀著滿匙食物,眸子眨了眨,瞧瞧男人俊死人不償命的臉龐,再瞅瞅他平坦的肚子,上上下下不少回。
“你肚子咕嚕咕嚕叫。”她吶吶道。
“我餓了。”他平靜解釋,神情極其自然,不見半點赭色。
“啊?”她緊緊盯住他,這時才發現他雙手仍為她持碗。
“我原想,咱倆可以共用一隻大碗進食,所以方才多盛了好幾勺……”
男人話未說盡,但石雲秋也能知曉,他後頭的意思是說——她搶了木匙,結果只顧著填飽自己的小肚皮,把他殘忍地幹晾在一旁!
許多時候,肢體動作往往搶先在腦子思考之前。
她一怔,來不及多想,手中木匙伸近過去,而玉鐸元也相當配合,嘴乖乖張開,讓她把食物送進口中。
“嗯……”他點點頭,眉宇間顯露出極度飢餓時、嚐到食物後該發生的感動。他以往沒玩過這種把戲,是與她相識、相處、受她“調教”後,才漸漸體會捉弄人是件多麼愉悅的事兒,尤其捉弄的物件是她。
咀嚼,吞下第一口,他也不說話,眼睛盯著她手裡的木匙。
石雲秋覺得有哪邊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略蹙眉心思索,待意會過來,已往他嘴裡送去第二、第三匙、第四、五、六匙……
等等!他四肢健全得很,沒病沒痛,為何要她餵食?
猜測他是有意戲弄,她胸房悸顫,有些羞惱了。
想她石雲秋何許人也?能教她一時不察、耍得她團團轉,還不都得怪他那張好皮相,讓她瞧著、瞧著,人便懵到九重天外去啦!
“你……拿去啦!”把木匙硬塞進他手裡。
玉鐸元神情仍淡,與尋常時候無異,一切心緒起伏鎖在黝瞳底,若有心去瞧,定能分辨出絲縷不尋常的玩意兒。
“好。換我餵你。”脾氣真好。
“我又不是真有傷!”她嘆氣,雙手悄握成拳,內心暗暗決定了,明日啟程她便要跨上棗紅大馬,沒誰能阻擋!
“你沒病沒傷,我就不能餵你嗎?”
“呃?”她瞠著眸。“嗯……也、也不是這樣說……”
“那就是我想喂便能餵了。”他自個兒下了註解,溫溫朝她勾唇,再次喂起她來。“張嘴。”
這一回,石雲秋又被迷了魂似的,乖乖吃掉他送上的食物。
窺看到這兒,三五成群散坐在營地裡的大小漢子們終於收回視線,你瞅著我、我瞧著你,越看越得意。
“唉,咱們頭兒可不是好相與的角色,沒想到也有這麼乖順的時候,瞧她都能坐直了,這些日子全賴玉爺細心照料啊!咱‘霸寨馬幫’全體上下銘感五內,不敢忘懷啊!”馬幫漢子說得感慨萬千。
玉家的手下忙道:“別說你家頭兒,我家主爺也不是好對付的人物,尋常時三拳打不出個悶屁,冷僻得緊,下決心要做的事,九頭犛牛加十匹壯騾都拉不回。唉唉,現下竟也懂得待姑娘好,若非親眼所見,打扁我都不信!是咱們該謝你‘霸寨馬幫’,沒讓咱家主爺落得一生光棍兒呀!”
馬幫漢子忙再道:“該道謝的是咱們,你家主爺好膽量,眉頭皺也沒皺就‘走婚’過來了,英雄啊!真好漢是也!”
玉家手下哈哈大笑。“在你們那兒,叫作‘走婚’,可這事要拿回‘江南玉家’,總得放開手來辦,風風光光一場親哪!屆時,咱們這些人可得好好喝上幾盅,替新郎倌和新嫁娘慶賀慶賀,來個不醉無歸!”
馬幫漢子也跟著大樂。“那就大大恭喜了!”
“呵呵呵~~同喜、同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