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晚,我不知自己在哪裡,也不知怎麼到的這兒。到處都是烈酒和葡萄酒的瓶子,我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大堆白色的可卡因和一大包黃色的快克,還有一盞酒精燈、一根玻璃管、一筒膠毒和一聽開啟的氣體麻醉劑。
我環顧四周,一片幽暗,酒氣撲鼻,滿是毒品。這些東西倒是真不少。我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沒有人會阻止我,只要我願意,就可以為所欲為。當我要抓起一個酒瓶時,我內心有個聲音告誡我:現在這樣可不行了,這樣下去等於是自掘墳墓。然而我還是過去抓起一瓶酒,咕嘟咕嘟灌下去,我的嘴、喉嚨和胃裡燒得好疼。圖了這一時之快,我很滿足。身上不疼了,覺得挺舒坦,處在安靜、自信、安全、安祥和鎮靜中。爽,真爽,真他媽的爽!
可是飄飄欲仙的感覺轉瞬即逝,和它們來得一樣快。我真想留住這感覺,我不在乎要為這做什麼,付出什麼,不得不忍受什麼。我願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讓這快感回來!我又喝酒,可是不管事,我又換了一瓶,猛灌一口,還是沒用。我搜刮一個個酒瓶,挨個喝過來,可一點不起作用。我非但沒有感到舒坦,反而覺得越來越不舒服了。以前好好的東西現在都變得不對勁兒了,而且是糟得不能再糟了。我只有一個念頭,幹掉那些煩心的東西,幹掉它!
我只得求助於毒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把臉埋在一堆可卡因裡,隨後又吸了一口氣,感覺鼻孔像著了火似的,喉嚨也出現了強烈的燒灼感。接著,我不停地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吸氣。也許是吸得太頻繁,太快,我的鼻子開始流血。我把鼻血擦掉,又開始一下接一下地呼氣、吸氣。毀滅已經開始,但一時還不會要我的命。
我撕開一包快克,抓起一把黃色的小顆粒,又擦了一下流出的鼻血,抓起一根玻璃管,我開始往裡面填裝那些黃色小顆粒。一邊往裡裝,一邊擦著鼻血。然後,點燃酒精燈,把玻璃管放進嘴裡,把白色的火焰對準了玻璃管尾端。我吸了一口氣,熱的胡椒、薄荷、蜂蜜味與凝固氣體麻醉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比普通純白粉的效力要強烈上千倍,也危險上千倍。我繼續著,這股力量也加快了速度,它不斷擴大,吞噬著我,並最終吞沒了我。我又找回了那種神仙感覺,非常完美,非常美妙,不可超越,就像性高潮來臨時的那種感覺。過去和將來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一個固定的時刻。噢,上帝,我來了!噢,他媽的上帝,我來了。讓它來吧,讓它他媽的來吧!
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又消失了,就像它當初很快來臨一樣。它永遠地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擔心和幾乎能置人於死地的狂躁。所有的快感都消失了。我又抓起那些黃色小顆粒,裝進玻璃管中,吸食。火焰是白色的,玻璃棒是粉色的。我感到,自己手指的面板被點著了。但是,這並未能影響我。我抓起黃色的小顆粒,裝進玻璃管中,再吸食。我不停地重複著這樣的動作,直到袋子裡空了。我又把袋子揉成一團,塞進玻璃管中,我吸食著裡面的塑膠。我又勃然大怒。我想要去毀滅,毀滅了我的心,毀滅了我的大腦,毀滅了我自己。
有一筒膠毒,還有氣體麻醉劑,這兩樣我都想要。我抓起膠毒,放在鼻子下面,在鼻孔和嘴唇之間劃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地獄和死亡的惡臭;每一次呼吸,都會激起你更多的渴望。我正在快速地毀滅,但在我看來這還似乎還不夠快。我彎下身子,把鼻子貼近泛著微光的氣體麻醉劑表面,我凝視著這種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化學毒物的表面。它是我的朋友,我的敵人,我惟一的選擇。我拿起了它。
撥出,吸入,快點,快點,再快點。我不再有任何感覺,或者說,我的感覺是如此之強烈,以至於我的頭腦和我的身體根本無法把它顯現出來。太舒服了!這正是我想要的,我需要的,我必須擁有的。這正是我過去幾年來的生活所在。
我只想要可卡因(2)
我感到有些冷,我猛然驚醒,睜開了眼睛。屋子裡很黑,也很靜。約翰床旁邊的一個鐘顯示時間是六點十五。我聽到沃倫的鼾聲。我坐了起來,擦身,剃鬚。胳膊上都是小疙瘩,脖頸後面的頭髮直立著。我有點害怕。害怕我的夢,害怕早晨,害怕這個地方,害怕這裡的人,害怕沒有毒品和酒精的生活。我是如此恐懼,如此孤獨。現在還太早,人們尚未醒來。
我下了床,走到衛生間,衝個澡,然後擦乾自己。一陣疼痛襲來,我跪倒在地,向馬桶爬過去。我病倒了。這次的情況,比以往更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更加地密集,更多地流血,胃裡像是翻江倒海,痛苦難耐。每一次劇烈的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