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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英臉一紅,低頭勾住謝淵的手臂,頭微微靠在他肩上,不久之後呼吸均勻,竟是睡著了。

謝淵望著他的睡臉略出神,心中不知在想寫什麼,手指無意識地伸出來,在地上劃了“廿七”二字。過了一會,長長嘆了口氣,將那兩字胡亂塗去了。

穆玄英在謝淵身旁睡得安穩,鼻息沉沉,直到天光大亮,聽到嘈雜的聲響,方迷迷糊糊地睜眼道:“是不是糧車來了?”

謝淵答道:“對,平安到了,放心罷。”

穆玄英愣了愣,竟然一時有些不習慣。他小時,總害怕謝淵丟下他,後來不同謝淵一個臥室,也非要鬧著謝淵陪著,謝淵無奈,便常常等他睡著了,從他的手臂間掙脫出來,拿個枕頭給他隨便抱著,慢慢的他也就習慣了,仔細想來,竟是許多年沒有醒來之時有謝淵在身畔了。

謝淵自然不知道他這許多心思,在一旁指揮守衛將糧車妥善安排,又讓人去喚月弄痕來準備放糧。穆玄英在旁有些無所事事,忽然間像是見了鬼一樣整個人彈跳起來,從一輛糧車旁邊揪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來:“你怎麼在這!”

小乞丐哭喪著臉:“我錯了我錯了我害怕!”

穆玄英扶著頭道:“你又去看了誰洗澡?”

“沒有嗚嗚……”小乞丐唧唧歪歪,“我朋友生病了,沒吃的,我想來排隊領糧的,但是官兵大哥說米糧有限,先發放良民,才能發給賤籍,我只是想偷一點,不是自己吃……”

穆玄英無言,這倒並非是官兵惡意欺壓,只是米糧確實不多,所以慣有規定,先發予士農工商,乞丐、伶人、妓女等都是暫緩的,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回了營帳將那兩個吃剩的胡餅給他,道:“你先拿這個去……用水泡開,半張餅就能當一餐。”

小乞丐收了眼淚,收起道:“你真是個好人!”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從口袋裡挖出那包碎花生,“這個給你吃!”

謝淵在旁看著,走過來道:“你是丐幫中人?”

小乞丐搖頭:“我只知道菜幫,丐幫是什麼幫?”

謝淵笑道:“你這孩子,年紀雖小倒也頗有義氣,日後若有心,便到我這來罷。”小乞丐喜出望外:“有飯吃嗎?”

謝淵揉了揉他亂如鳥窠的頭髮,笑道:“雖然不能讓你大吃大喝,粗茶淡飯還是有的。”

小乞丐小心翼翼道:“能學武功嗎。”

“能。”

小乞丐歡呼:“好啊好啊,那我去的。”

謝淵笑著看他,一向剛毅的眼睛裡露出難得的溫和神色:“再過幾日災情稍緩,我們便要離開此地,到時若還沒有改主意,到這裡尋我們便是。”

小乞丐抱著兩張胡餅歡天喜地跑了,穆玄英望了望,忽然道:“師父想……收他做我師弟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問出了這句話,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希望謝淵如何回答。謝淵想了想,道:“再看罷。”

營帳之中已井然有序地開始發放米糧,穆玄英隨意走了幾圈未發現異常,忽覺額頭有什麼毛茸茸的物事,伸手一握,取下來看,卻是一團半透明如棉花一般的絲絮。

他半眯起眼望向湛藍的天空,尚有不少毛茸茸的絲絮隨風飛舞,這樣青黃不接的暮春初夏,枝上柳棉卻是成熟脫落了。

“在看柳絮?”謝淵走近,將他劉海上的柳絮拈除,“長安倒是有一景,稱之為灞柳風雪,在遍值柳樹的灞橋之上……”

“去看看!”穆玄英多年來其實並不常常遠行,長安這樣的關中景之於他來說尚算十分新鮮,此刻少年心性一起,便急著要去看。

“此時不便,晚一些罷……”謝淵算了算時辰,道,“酉時罷,吃些東西再去,莫餓著肚子。”

黃昏漸近,穆玄英先行到了灞橋。灞橋橫貫長安之東,自秦漢始,便不知由誰發起的習俗而在灞橋兩岸種植柳樹,到得今日,數百年前的柳與新植的柳錯落輝映,遊人如織之間,吹起暮春風雪。

即便什麼也不做,灞橋的景色也是極好看的。穆玄英隨手摺下一根細柳枝,叼在唇間上下晃動,清澈的雙眼望著橋下淙淙的流水,流水漣漪在夕陽餘暉之中帶著一層一層的金色光線盪漾開去,映著他年輕而帶了一些期待的瞳仁。

“喂——!你也在啊!”孩童音色響起,穆玄英回頭,便見小乞丐赤著腳跑過來,謝淵在後邊不遠處向他招了招手,穆玄英嘴一張,柳枝撲通掉到河裡。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

“聽說這裡有錢人多!我來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