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眉目依舊的哥哥,談袖,竟遠過了七年的距離。他到底想得到什麼?
沉璧禁不住瑟瑟發抖,只得咬緊牙關,輕手輕腳的走開,她越走越快,昏頭昏腦的撞了人,迭聲道歉,卻被對方拉住。
慕容軒苦悶了好幾日,前思後想,終於做出一個頗為悲壯的決定,他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對沉璧坦誠心跡,即便他還不能得到她,而她的心也還在別人身上,但是總勝過毫不知情。懷揣著面對千軍萬馬都未曾有過的忐忑,他走進沉璧的營帳,再度撲空。等得不耐,出門沒走多遠就被撞上。
“你怎麼跟遇見鬼似的?”他疑惑的發現她的手被汗水浸溼,而且冰涼無比。
“沒有。”沉璧低頭繞開他,往營帳走去,腳步有些不穩。
他蹙眉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出聲道:“以後別再沾酒了,你身子還虛得很,自個都不知道愛惜些。”
纖柔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迴轉,她鼓起勇氣看著他:“其實那天,我只是想謝謝你救了我。”
慕容軒笑了,淺淺的弧度,柔和了俊朗的面部線條:“我知道。”
“那麼,你是不是也該向我道歉?”沉璧在頭腦不甚清醒的情況下順口來了這麼一句,卻沒想到,慕容軒的回答更令人絕倒。
他說:“不,我只是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
“……”
“不要那麼看著我,如果我不是慕容軒,而是一個普通的……”有些話對慕容軒而言,的確難以啟齒,但還是要說,他費力的字斟句酌:“喜歡你的人……”他頓了頓,面孔微微泛紅,但終究還是堅持了下去:“又有什麼好值得驚訝?你在祈州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但現在,我有。”
“你只能是慕容軒啊。”沉璧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徹底震住,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道:“你想要什麼……”她把溜到嘴邊的“女人”兩字生吞回去:“……什麼不可以得到?你喜歡我什麼?”
“你不用遮遮掩掩,我在你眼裡,大抵也就如此了。”慕容軒眯眼望了望遠方的天空,淡淡的說:“過去的二十年,我並不知道未來的生命中還會出現一個你,否則……”他苦笑一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願意把最初的最好的都留給你。”
沉璧呆呆的與他對視,碧藍的眼眸深邃如海,澎湃著令她無所適從的陌生情感,洶湧著衝擊心的防線。一瞬間,心底似乎真有一處小小的角落被撼動,胸腔微微一緊。也許,只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在她被沉非無意中傷到的眼下,任何一句微不足道的關懷都能撫慰她的焦慮與惶恐,何況是一個將心捧給她看的人。
她努力使自己清醒,好一會,才艱難拼接出一番話:“你我相識雖早,你對我卻未見得有多瞭解。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說起來,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小女子,貪吃貪睡貪玩,哦,還貪財……與古往今來列女傳中的賢良淑德恐怕都沾不上邊,小聰明興許有點,但離輔佐社稷的才能還差很遠;偶爾自不量力的逞義氣,但更多時候還是逃避;琴棋書畫略懂些,但最大的樂趣是數銀票;好逸惡勞,常耍小性子,對了,據說睡著了還喜歡踢人……總之,你是碰巧遇上了我,又碰巧走得近些,事實上,只要你用心去看,世人多半也都是這般形容,你和我相處久了,一樣會覺得膩。”
慕容軒的臉色陰一陣沉一陣,雖然早料到會被婉拒,但沉璧找的藉口委實拙劣了些。他忍了又忍,才將語氣重歸平淡:“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見過的女子,自然有比你更好的。我傾心於你,只因為你是沉璧,不是別人。”
“哦。”沉璧訕訕的應了一聲:“可人們總喜歡在心裡美化那些看得到夠不著的東西,我怕你也一樣被自己的幻想給騙了。”
對此結論,慕容軒只懶洋洋的挑了挑眉,不做聲。
沉璧估摸著自己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見他不置可否,只好輕咳一聲:“那個……我說完了。”
這次,他連眉毛都懶得挑了,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她。
被人盯著看大約總有些不自然,沉璧嚥了咽口水,臉頰略略發燒。明明被拒的是慕容軒,他卻像個沒事人,自己反倒不知尷尬個什麼勁。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氣場問題?
正胡思亂想,只聽慕容軒冷不丁問道:“你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緊張?我的話讓你覺得很有壓力嗎?還是說,你口是心非,表面上不在乎,實際上……嗯?”
話沒說完,慕容軒故意打住。
“緊……張?我……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