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信的分析,一直憂心忡忡的牛金松似乎找回了幾分信心。別看牛金松平素裡一副牛脾氣,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但自取代顧平虜指揮三千戰兵以後,就一直自感不如顧平虜,生怕出了亂子,讓大將軍失望,因此他的只會風格竟與其性格大相徑庭,沉穩有餘而進取不足。
在來碭山之前他還能找顧平虜問計,可自徐州陷落以後,周福實在擔心周延儒的安危,便央求李信派顧平虜護送他過境徐州去尋他家老爺,因此,此刻顧平虜已經在南下的路上了。
李信帶著牛金松親自往碭山與夏邑交界處勘探,其間水道縱橫,更有數條連本地人都叫不上名字的河水。見此情景,李信便心中有了底,此處西南五十里便是芒碭山,可以說這一大片地域都不適宜行軍,如果從夏邑和永城果真有流賊過來,只怕面對這等地形就得讓他們戰鬥力損失過半。
牛金松亦隨在李信身側,眼見著碭山縣南部地形如此複雜,此前的陰霾之氣竟一掃而空。繼而又激動的說道:
“如今跟著大將軍親來這裡,俺就安心了,這些大河大山就是咱們在碭山縣的十萬大軍啊!”
李信笑而不語,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恢復了自信以後,只要牛金松發揮出正常水平,便可以與流賊一戰。一行人正要返回碭山縣城,馬隊走了不出十里,遊弋在周邊的遊騎忽然抓住了一名奸細。
眼下這等地形,千里無人煙,若有行人出現,肯定大有問題,一向敏感的遊騎斥候便將此人活捉了來。只不過還沒等動粗訊問,那人便直呼饒命,然後又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來。
“官爺,軍爺,饒命……俺招,俺全都招了……”
就是在這個奸細口中說出的訊息,讓李信的眉頭陡然間猛跳了兩跳。
“本帥如何知曉你所言真假?”
那奸細面帶哭相,磕頭不已,“小人所言句句是實,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李信又反覆詢問了一遍,這才確認,從這個奸細口中所得到的訊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大將軍,咱們眼下該如何應對?”
李信暗歎一聲,能如何應對,他現在大有分身乏術之感,如果三衛軍的萬餘主力此刻抵達了濟寧州,他又何至於如此為難?
大明京師,大雪一連下了三天三夜。天子朱由檢滿面愁容,瑞雪兆豐年這等吉兆已經完全不能撫平他內心之中的憤怒與失望。就在三個時辰前,他得到了來自河南的噩耗。總督熊文燦與李自成革左五營等流賊力戰不敵,被俘後身死殉國。
屈辱!屈辱啊!大明朝的重臣死於流賊之手,將朱由檢的中興之夢打了個粉碎。在剛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他近乎是氣急敗壞的詢問左右。
“楊嗣昌在哪,楊嗣昌是去做什麼的?”
在場的重臣默然不語,竟沒一個人答話,還是王承恩小聲的提示著:“回萬歲爺,據報,楊閣部當時在開封!後來,楊閣部親自帶兵往歸德府,大敗李自成,也算是為熊部堂報了仇的……”
朱由檢冷笑數聲,將御案上的公文奏章嘩啦一聲都掃到了地上,又陡然站起了身來,隨著胸膛劇烈的起伏,身體在不可遏止的顫抖著。重臣們噤如寒蟬,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更別提在這個時候出聲。到了現在誰都明白,楊嗣昌算是徹底完蛋了,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擬旨……”
佇立良久,朱由檢終於下定了決心!
第五百八十九章 總督發愁
朱由檢接下來說的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在諸位重臣想來,河南局勢糜爛至此,且熊文燦死於流賊之手,身為四正六隅剿賊決策人的楊嗣昌必然難辭其咎,而按照當今聖上刻薄寡恩的性子,罷官奪職都是從輕發落了。
朱由檢的確是將楊嗣昌的官罷了,而且在聖旨裡給與了最嚴厲的申斥,但在最後竟然語氣一轉,令其重整旗鼓,戴罪立功。很多人對此都大不以為然,皇帝信任一個人便反覆給予其機會,哪怕喪師失地也一再的原諒。若無緣信任之人,哪怕一丁點的過錯也有可能因此而身首異處。單從朱由檢執掌天下十二載,斬首巡撫以上官員十餘位便可見一斑。
皇帝厚此薄彼也必然會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滿,即便他身為皇帝,大臣們不敢公然抗議,可這不忿的種子一經埋下,說不定哪一天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所有大臣眼裡,皇帝最信重的臣子有兩位,其中一文一武,文官自然是楊嗣昌,而這武將正是剛剛被封為鎮虜侯的李信。為了防備此人尾大不掉,範復粹費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