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連累兒女跟著倒黴受磋磨。
姨娘已經氣若游絲,迎春不忍雪上加霜,含著這話說不出口。只得握緊姨娘手,希望她有所依仗。
鄭氏昏睡中緊緊抓住迎春手,可憐巴巴,活似抓了根救命稻草。黎明前最黑暗時刻,她竟然得到片刻安寧,睡沉靜了。
迎春卻心頭壓了石板,睜著眼睛守到天亮。
隔天,迎春寸步不離生母,飲食湯藥,一一親口品嚐。只是鄭貴姨娘人且平靜了,病卻沒有大的起色,□淅淅瀝瀝,根本止不住。大到太醫藥房,小到土方子童子尿,寶玉,賈珏兩人的尿液沒糟蹋一點兒,只是不見成效。鄭貴姨娘情況雖然沒有血崩那般讓人絕望,卻也讓人看不見希望。
火紙木炭灰源源而來,換之不及。滿屋子血腥氣直衝鼻子,讓丫頭婆子想作嘔。唯有迎春待的時間長了,竟然久聞其臭不覺臭了。
張氏被血腥味燻得渾身難受,見採摘鮮花與脂粉香味已經壓不住房中氣味。只得吩咐老媽子將陳年艾蒿尋出來,四個香爐放在牆角焚燒,房中才能勉強能進人了。
無論濃濃的血腥,還是嗆鼻艾蒿燻煙,絲毫不影響鄭貴姨娘。她多時都在昏睡,醒來片刻總是第一時間尋找迎春,及至確認迎春尚在,便再次放心昏睡過去,只是睡熟了也死死捂著迎春手。
滿屋丫頭婆子都知道,這病只是熬時辰了。迎春也心知肚明,姨娘性命玄乎了,只是不願放棄,希望有奇蹟發生。
迎春可以日夜不睡跟鬼神宣戰爭奪,卻擋不住姨娘身子一日日衰敗垂危,也止不住姨娘身上血液像地下泉水一般慢慢往外滲透。隨著血液流失逐漸流失的還有鄭貴姨娘生命與精神。
迎春一夜未閤眼,眼中血絲密佈,張氏看著心疼不已。中餐時分,張氏勸說迎春回去葳莛軒沐浴梳洗歇息片刻,以便夜晚陪守護伴姨娘。
這話迎春聽得明白,但凡病人,最難熬是夜晚鬼神出沒之時。
卻說迎春遵從母親教誨回房梳洗沐浴更衣,也是勞累太過,腦袋沾上枕頭便睡熟了。畢竟他只是個虛歲六歲足歲才五歲的孩子,心智過剩,體力卻扛不住了。
黃昏時刻,迎春被一陣喧擾聲警醒,時時緊繃的神經嚇得她從床鋪上一躍而起,往外就衝。好在迎春胸有早有成算,睡覺也是穿戴整齊,以備忽髮狀況。
卻說迎春匆匆而出,驚動了門口做針線繡橘將她攔住:“小姐這是去哪裡,醒瞭如何不叫婢子服侍呢?”
迎春反手捂住繡橘,驚慌不已:“方才什麼聲音?是不是姨娘?”
繡橘慌忙擺手:“不是,不是,姨奶奶好好的,我剛去看過,太太派人看著呢,睡熟了。”
迎春聞言一顆心肝依然亂跳:“真的?那方才何處驚擾?”
繡橘頓時面色黯然:“是大奶奶,大奶奶不知何故,無緣無故跌進荷花池裡。”
迎春嚇了一大跳:“什麼?她人怎樣?”
繡橘搖頭:“奴婢伺候小姐不敢離開,奶孃們去打聽尚未回來。”
迎春拉著繡橘忙亂亂往外跑:“去看看。”
卻說迎春出了正房,並不見賈母,連隨行婆子也不見一個,只見賈母房中一個看門小丫頭,詢問之下方知,老太太道大奶奶房裡去了。迎春一聽驚動了老太太,心下更慌了,只在心中祈禱,這樣多事之秋,千萬別出事情,姨娘可是經不起衝撞了。
卻說迎春步履匆匆穿過遊廊前往東跨院,剛進院門就聽有人說話,遂頓住腳步。卻是兩個老婆子私下嚼舌:“唉,你聽說了嗎,大奶奶去探望鄭貴姨娘,卻看見鄭貴姨娘病病歪歪一個人往後院子荷花池去了,大奶奶怕她大病初癒身子不支這才跟過去,誰知自己掉進荷花池,那鄭家裡卻不見蹤影,你說這事蹊蹺不蹊蹺?”
另一個啐道:“啐,你哪裡聽了這一耳朵?可別胡說,我聽大方姐妹說,鄭貴姨娘這幾天就沒下過地,幾天水米不打牙了,何時能起床了聽說啊……”
那婆子忽然壓低聲音,不過迎春主僕卻知道下面話意了。這是在咒鄭貴姨娘活不成了。
姨娘病症兇險,迎春知之甚詳。只是大房極力隱瞞之事竟然傳得滿府皆知,且這些人似乎對於鄭貴姨娘重病,並非同情與擔憂,反是令人齒寒樂見其成。
迎春一時悲憤難當,止不住手腳顫抖。姨娘做了什麼了,竟然這般人神共憤
兩個婆子並不知道有人旁聽,不知死活信口胡咧。先頭一個似乎被說服了:“這樣啊?敢是大奶奶眼花了吧。”
“叫我說,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