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貫四平八穩,鮮少喜怒行色,今日可是氣得狠了。上次就讓王氏賴大聯手逃脫了,這回你們還有過強梯麼?
張氏眼神清冷犀利起了。
迎春想著賈母年歲大了,乍一聽問估計難以接受,便細細勸慰母親,如何循序漸進,慢慢告知賈母方好。
迎春母女一路商議,少時到了上方賈母居所。
賈母已經穿戴齊全,正在淨面洗手。迎春見賈母眉開眼笑,遂拉拉嫡母:“母親稍安勿躁,怎麼也要讓祖母用過早飯才是。”
賈母見了迎春母女,十分歡喜:“昨晚多喝幾杯,今日起來有些暈乎呢,你們可還好呢?”
迎春忙著攙扶賈母:“孫女還好,老祖宗昨夜睡得可香呢?”
賈母拍拍迎春喜盈盈笑道:“你張家姐姐所釀果子酒好喝也平和,卻是有些後勁兒,倒也正好安睡,一舉兩得,很好。”
迎春忙道:“既是老祖宗喜歡,**趕明兒也學會了,專門替老祖宗釀造四季果酒,可好呢?”
賈母便哈哈笑:“這敢情好,還是我的迎丫頭有孝心,我老太太有口福囉。”
少時,黛玉探春惜春們也陸續來了,再過一時,那邊王氏李紈也甚為稀罕,一早來了。
鳳姐便風風火火安防飲食。張氏王氏李紈各各起身幫襯。賈母則帶著黛玉迎春姐妹們按順序坐了。
下一刻,寶玉在寶釵陪伴下懨懨的來了。
寶玉看向迎春的眼神便有些,說不上仇恨,卻是有些複雜,似乎不相信一貫溫煦的二姐姐會把襲人攆出去。
迎春也並不搭理她,只是靜坐侯著眾人安防碗碟飯筷。
張氏母女一番美意,只要賈母吃了早餐再行說事,卻是王氏得了賴大的指點,哪裡還忍得住,只想藉此一舉搬到了大房張氏娘兒們三個才好呢!
遂藉著寶玉便開了口:“寶玉,你是什麼眼神,就是你二姐姐打爛了你的丫頭,也是老太太吩咐她管家之所,就有一差二錯,也是老太太發落,你怎麼敢這般直眉瞪眼看著親姐姐,真是太不懂事了,快些給你二姐賠不是!”
寶玉哪裡知道母親會忽然發飆,他是個急不得的,一早驚問媚人可人襲人齊齊捱打,皮開肉綻,生死不明,她已經猶如萬箭攢心一般,此刻又被母親一陣胡亂炮轟,頓時懵懂起來。
兀自站著發呆:“二姐姐?太太?”
寶釵絲絹子按按眼角,來攙扶寶玉:“知道你心軟,有話就說出來,別瞥在心裡,瞥出病來可怎麼得了呢!”
賈母頓時皺了眉頭,手提著筷子不動筷,眼睛在張氏鳳姐迎春三人身上來回逡巡。
賈母不發話,張氏迎春母女按照既定成全老太太早餐之一,便不做聲。
媳婦羸弱,孫女金貴,賈母便拿一向康泰猶如小牛犢子的孫媳婦鳳姐開刀:“鳳丫頭?”
鳳姐正在佈菜,聞言氣惱看眼王氏母子,笑道:“老太太,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不如您先用餐,完了孫媳婦與您細說可好呢?
賈母聞言索性放下筷子:“既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不如先說了吧,否則,我老太太性子急,只怕要吃些夾什子,該鬧積食了。”
說著起身安坐在貴妃榻上。
李紈一貫息事寧人,忙著招呼黛玉探春惜春姐妹一溜煙出了房,要帶姐妹們去了後院葳莛軒。
寶釵也一笑告辭,跟了去。
寶玉便眼巴巴看著寶釵:“寶姐姐?”
寶釵回首笑得春風拂面:“別怕,有話只管告訴老太太。”
李紈走至門口頓住,回頭給迎春使眼色,叫她開溜。迎春不是寶玉,知道這事兒跑不脫,只有迎頭承受。遂看了眼王氏寶釵,回給李紈一笑,微微搖頭。
李紈嘆氣出去了。
這邊賈母就坐,看著王氏:“二太太有事就說罷,一大早烏眼雞似的,這會子又等什麼?”
王氏便給寶玉使個眼色,叫他說話。
寶玉看著迎春,想著這位溫煦二姐姐對自己無微不至,告狀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遂低了腦袋不做聲。
迎春微微一笑,心房少暖,總算自己在他心裡比襲人重了一絲半豪了。想著寶玉前世對自己稚子之愛,遂也不怪他了。落在那樣心機深沉的母親姐姐奴才手裡,如何不受矇蔽呢!
一時對寶兄弟只有同情,沒有絲毫怨懟。她想對寶玉想一想,以示自己並不在意,只是寶玉低著腦袋,也就沒法子了。
王氏見寶玉指不上,只得親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