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們更擔心的是自家的男人,她們不讓他們到村北窯場上去,不讓看那個女人,更不準跟她說話。可男人被清苦的日子折騰麻木了,被娘們嘮叨煩了,恨不能遇到仙女似的狐狸精,死就死了,何況他們不信這個。他們只知道這個女人跟北村的娘們不一樣,只知道這女人個兒高皮白,眼會說話,嘴裡能吐出令人心醉的戲文,有個縫隙,男人就溜出去;溜到村北窯場上去了。
鹽鹼地裡那座廢棄的土窯,像磁鐵一樣吸引著北村的男人。
白天,去田裡割草,去土崖上幹活,有男人裝作討水喝,邀彎兒朝土窯走過去,鼻孔裡吸進一股奇異的香味,鼓著眼泡盯著女人看,嘻嘻地笑。何青蓮聽到動靜,朝男人一笑,將一碗清水擱到場院瓦缸上,一閃身進了窯裡,不再出來。男人們喝下清水,很瀟灑地抹抹嘴巴,瞅瞅這裡,摸摸那裡,磨磨蹭蹭不想離開。女人在窯裡看得真真的,說聲:想吸菸大哥自個卷吧。隔著柵門將一盒黃黃的菸絲、裁得齊整的紙片遞出來,人卻沒有出來。男人坐在女人坐過的木墩上,捲了一支喇叭炮,香香地吸一陣,起身告退,說聲:妹呀,有力氣活兒吭一聲,哥來幫你!
到了夜晚,土崖上,溝壑裡,常有男人轉來轉去,還貓腔狗調地唱。他們唱的多是《小寡婦上墳》一類的酸曲兒:
大嫂子,你別哭了,哭溼了鞋
哭溼了鞋,揍一雙
沒男人的寡婦真難當
大嫂子,你哭溼了襖
哭溼了襖,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