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奕回神時,姜玉誥的劍已經刺了過來,他故意慢了半拍,暗自運掌風將劍勢轉向了楚王,並趁著毫釐之距時,又鋌身而出,替楚王擋去了那致命的一劍。
哧地一聲,長劍劃破錦帛,伴著一聲低哼,沒入雪紗袍內,當劍被抽出時,帶出一串紅液,剛好濺在楚在驚瞠的臉上。
“保護王上,保護少君——”
“快,拿下逆賊——”
“來人啊來人啊,世子弒君了——”
禁衛軍大叫著,而另一個聲音在殿下響起,正是那個一直隱在暗處的老太監,他一路往殿下跑,呼喝著更多的守衛,將“世子弒君”幾個字吼得滿宮皆知,因為他是楚王的帖身太監總管,見著他的人都深信不疑,雖然他這般大吼大叫有失妥當,但他瘋魔緊張的樣子,尋常小太監宮女也不敢多管,只知道跟著吆喝,尋找更多的助力去救楚王。
一團亂的寢宮內,姜霖奕赫然倒地,同時也將楚王拉下了地,那姿勢仍是護衛王上的模樣,他背對著所有人,劍傷處,一團殷色,如魔爪般迅速染紅雪|白的紗袍,看起來觸目驚心。
楚王忙撐起身子,扶住姜霖奕,急問,“奕兒,你沒事吧?”但他手上立即感到一股溼濡,抬手一看,滿掌腥紅。
姜霖奕抬身時,虛弱一笑,“父王,你沒事吧?”
楚王聞言,雙眸一顫,竟紅了眼眶,但隨即又發現姜霖奕胸口也緩緩滲出紅液,正在左胸口。可見那一劍,是深深刺穿了他的身體。
“奕兒,我沒事,可是你……你的傷……”
他一笑,輕柔得彷彿一吹就化的雲兒,牽起楚王心中鈍痛不矣,吐出一句,“那就好,千萬……小心……”眉心突然一蹙,鮮紅的唇角,又溢位一股腥液,便闔目昏去。
“奕兒,奕兒,你怎麼了?醒醒,快醒醒啊——”
楚王根本顧不得所有,那方禁衛軍還在圍攻發瘋的姜玉誥。他朝左右護衛大喝一聲,要他們儘快傳御醫來。親自將姜霖奕抱上了龍床,安置下。當他拉開姜霖奕的衣衫時,那清晰的劍傷,歷歷在目,燒紅了楚王的眼,更將那一劍之恨深深刻進了骨髓中。
床上的人,並未完全失去意識,清晰地聽到了楚王接下來的一串命令。
“把姜玉誥給我拿下!這孽子弒父殺兄,大逆不道。立即宣韓尚書,我要改傳位詔書。”
被傳的御醫跌跌撞撞地被兩個禁衛軍,急急駕到了王寢宮中。半路,還遇上了被急傳來的尚書大人,兩方一照面,也都是一臉惶恐,未料到今晚明明好好的楚王家宴,怎麼突然就演變成一場逼宮大變。
當兩人看坐在床邊的楚王時,還有幾分詫異,但看清床上躺著的傷患時,瞬間心下明瞭了幾分,忙不迭著按著楚王的意思,療傷的療傷,擬詔書的擬詔書。
這個開頭美好的家宴之夜,在微微的血腥味中,熬到了旭日初昇。
細碎的腳步聲,一直在宮廊上來回不歇。宮婢太監們都忙著端食、送水、熬藥、送衣,來往的御醫也不只昨夜的一位。
直到了早朝時間,大臣都拿著摺子,候在了宮門外,依序而入,呈遞緊急奏帖。因為皇帝不能早朝,後又讓總管太監傳話下來,可以這種方式呈遞奏摺,入內商討國之要務。雖然麻煩一點,不過眾朝臣忠君之事,只有聽令為之。
而守候已久的大臣們,都私下議論著從宮人口中聽到的奪宮訊息,一個比一個繪形繪色,好似親眼所見,將其中的主角人物傳得愈發傳神。特別是已經奏完摺子回來的人,出來時又給眾人攔住,添畫一筆下來,當晚的事件,在楚王一心關護著江陵君傷情的情況下,沒有及時封止,很快就傳到了民間,於是,世子姜玉誥因妒嫉江陵君深受楚王寵信,欲家宴時逼宮不成,兇性畢露,弒父殺兄未遂,已被廢除世子之位。而為救父王身受重傷的江陵君,現在還在生死邊緣搶救,其孝心可表,其德行可表。江陵君的仁君形象,又在各國傳開,深得民心。
“哎呀,如今看來,九公子是死罪或可免,活罪定難逃。”
“可不是。剛才不也聽尚書大人說了,王后已經被軟禁在東宮了。禁衛軍當晚已經到了國舅爺的府上,以謀逆罪名,送進大牢了。”
“那江陵君只要好起來,這王位定然是……”
“不一定,我聽禁衛軍說九公子被人救走了。現在軍權又在他身上,只怕事情還沒這麼簡單就能結束的。”
“是呀是呀!今天一早我來時,路過西街頭,就看到少君府上黑煙滾滾,聽說昨晚被王后派